陸瑤想了想,將筷子遞到嘴邊,在空中吹了又吹,直到熱氣便小了,這才將雞蛋送進口中。
糖心的雞蛋在口中化開,她頃刻間得了滿足,嘴角忍不住上揚。
屠涯看出她愛吃雞蛋,將自己碗中的雞蛋加入她碗中。
陸瑤眨眨眼,想著那日和相姝初見時也是這樣的場景,忍不住道,“你還記得那日在耿縣遇到相姝時的情急麼,想來可是同現在一樣,隻是不知會否會有姑娘過來同你搭訕呢?”
他輕笑著搖搖頭,知道她這是仍在記他之前在花樓中左擁右抱的愁,伸手附在她柔軟白皙的手上,柔聲哄道,“這都過去多久的事情了,你怎的還記到現在?”
陸瑤卻反問,“你覺得我不該介意?”她又挾了一大口麵條送去口中,“不如吃碗麵後你隨我去花樓逛上一圈,看看你是否還能說出這番話?”
屠涯噎了噎,手下一鬆,剛剛挾起來的麵條全數落到碗裏。
還去逛花樓?
這是在考驗他的衷心?
他覺得隱隱有些牙疼。
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如果你執意如此,也並無不可,隻是……”他望了望她,“這是在京城中,你去那種地方怕是不大方便。”
“不打緊。”陸瑤晃晃腦袋,她去花樓倒是已經輕車熟路,而且又沒有人知道她溜出宮來,又如何能知道她去逛了花樓。
陽春麵的熱氣撲到她的臉上,原本白皙的麵頰似乎又被鍍上了一層粉嫩,當真是應了那句話:秀色可餐。
“你也吃啊。”她見他遲遲不動筷子,隻是一味的盯著自己看,就算是再後知後覺此刻也紅了耳根,她微微低下頭,總算露出羞態,躲開他的視線道,“你再看我,等我吃完就不等你了。”
她倒是難得會有如此表情。
他覺得有趣,伸手在她出水的麵頰上掐了掐。
陸瑤黑著一張臉將他的手拍掉,不再理會他,兀自大快朵頤。
屠涯也不再逗她,又將她喜歡吃的肉塊挾到她碗裏,也開動起來。
一個時辰後,陸瑤整了整頭上的冠帽,將一頭青絲全數掖進帽子裏,對著他漆黑的眸子理了理,挑釁道,“你說我們走進這春香樓,姑娘們是先招呼我還是招呼你?”
“果真要進去?”他眨眨眼睛,指了指空中燃放的煙花,“不如我們去湖邊賞煙花,不比在花樓中度過要好上許多?”
陸瑤卻不以為然,“今日又不是什麼佳節,指不定人家隻是新作來潮的拉了一束,有什麼看頭?”她似是看出了屠涯並不想進春江樓,眨眨眼道,“還是說你這幾日一直流連於春江樓,怕進去後露出什麼破綻被我知曉?”
“如此說來,為了證明清白,我是非進去不可了?”他挑眉。
見他已經有了決定,陸瑤便不再廢話,從後麵推了他走進這春江樓。
其實她並不是對他懷疑什麼,而是好容易從宮中逃出來,不做些什麼尋點樂子總覺得對不起自己這般費盡心力的逃出來。
哪裏知道她這一番誤打誤撞竟讓她知曉了一個秘密。
隨媽媽的帶領下經過一個房間時,她匆匆一瞥,竟看到兩個熟人,那兩人在一群花樓姑娘的簇擁下又是吃點心又是喝酒的,眼神已經蒙上一層迷離的神色。
是皇後的兩個兄弟,成峰,成季。
“怎麼?”屠涯見她明顯放慢了腳步,回頭問了句。
“噓。”她擺了個手勢,留意著門縫中兩人的對話。
隻見成峰酒勁湧了上來,隨手攬了一個姑娘的肩膀,對成季道,“我就不信這世上有誰真能拒絕美色,我看宜珺多半是被那個人騙了,什麼一生一世隻愛宜珺一個,宜珺整日在後宮中,哪裏知道他在做什麼,說不定人現在便在我們何必春宵快活呢。”
他重重的打了個酒嗝,又道,“可憐宜珺竟然為了他耽誤了二十年,甚至還替俞皇生下了孩子,”提到陸瑤他便想起她那日在朝堂之上咄咄逼人的樣子,咬牙道,“孽障,我看那人現在有權有勢,翅膀硬了,竟敢處處同我們作對。”
陸瑤眨眨眼,突然想到那天夜裏見到的那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同皇後溫存的男人,覺得或許能從他們口中套出話來也不一定。
她一把拉過屠涯,和他迅速閃進成峰成季所在的房間。
他們的動作又輕巧又迅速,可憐老鴇並沒有留意到身後的動靜,還在兀自向前走著為他們帶路。
成季也是醉意翻滾,但好在比他清醒些,一記眼刀飛過去,“這是在外麵,你注意自己的言辭。”
成峰不滿的拍了拍桌子,“注意言辭?我注意什麼?誰能聽到?”他看起來醉的不輕,態度卻依舊很囂張,“難不成他……”他突然打了個酒嗝,“真在隔壁設下耳目,我看他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