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身上不知塗了什麼東西,應是什麼防火油一類,表麵看起來平平滑滑,實則粘糊在繩索上,極不易挪動。
這樣一來,將他從繩索上打落下去的難度便會大大增大。
餘光見陸瑤的視線已經望了過來,他比了個手勢,用唇語道,“無事,顧好自己。”這人在身上塗了這種東西,那麼那個馬背上的馴獸師應該也不好對付。
果然,話音將落,那個馬背上的馴獸師將馬鞭取下來,一揚手,那鞭子在空中頓了一下,隨即向撲食的惡蟒一般向陸瑤撲了過來。
陸瑤聽到背後的動靜,奈何想要躲閃已來不及,眼光迅速下掃,見另一條馬鞭橫放在馬背上,腳尖一挑將其迅速挑起,在半空中揮開,恰好圈住了那人抽過來的繩索。
兩人在半空中僵持,她繃緊了手臂,將馬鞭環在手上,緊緊的將其勒住。
按照常理,她的力氣一定是不敵那人,可兩人偏偏這樣僵持在半空中,不同顏色的馬鞭死死地纏繞在一起,像是兩條互相撕咬的難分難合的巨蟒。
她這才回過味來。
瞪大眼睛,恰好對上那人咧開的得意笑容。
她忍不住嗤了一聲。
她上套了。
如此一來,她全身的平衡都係在了這兩條纏繞的鞭子上,若是不鬆手放任兩根鞭子連在一起,就等於自己和屠涯被同時控製在那人手中,他可以通過晃動輕易的對兩人造成幹擾。
而若是她鬆手掙開束縛,以現在的力道,肯有可能因為慣性身體偏離馬背,也就等於輸了這場比賽。
她冷冷的掃了那人一眼,兩個字咬著牙脫口而出,“卑鄙。”
那人卻笑著露出紅口白牙,一手拉著馬鞭,另一隻手將帽子摘下來放在胸前,對著她微微鞠了一躬。
陸瑤隻得將頭偏開,腦子像上了發條一樣轉個不停,心裏也是越來越氣,她就不信自己一個來自新世紀的高材生會輸給這麼一個古代人!
屠涯並未留意到那頭的情形,此刻他正陷在和那人的纏鬥中,但不論他如何使力,亦或者是另尋一種巧妙的方法,都無法觸動他分毫,像是一拳打進海綿裏。
他這才開始正視起這場比賽來,先前在樓上,僅僅是從一個不明顯的角度看這兩人同挑戰者的纏鬥,隻是看出他們贏得輕鬆,卻並不知道他們做了這麼周全的準備。
他打量著那個人,那個人也同樣在打量著他。後者眉梢一挑,緩緩道,“你是薑國人?”他的聲音被刻意的壓低,卻在眾賓客的喧嘩聲中,輕而易舉的傳進他的耳朵。
屠涯一愣,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地方暴露了,站在那裏並未接話。
“你的招式套路和馬戲的動作很像,對繩索也很熟悉,應是在戲團待過一段時間。”
屠涯找準空當,手握成拳向他招呼過去。
那人靈活一閃,後腳在繩索上纏了兩圈,穩住身形。
屠涯回答道,“不錯。”
那人卻顯得更加詫異,竟忘了壓低聲音,徑直問道,“你也是為了那個而來麼?”
屠涯隻覺得雲裏霧裏,他已遠離薑國多年,對薑國的很多事情一無所知,但直覺卻告訴他這件事情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他表麵上不動聲色,既不否認也不承認,手上的動作卻不含糊,再次招呼過去。
他隱隱有種感覺,這人口中所說的那事跟這場比賽有著莫大的關係。
那人見他不但不答還衝了過來,心下似乎有了定論,露出了然的神色,他衝著馬的方向努了努嘴,“大局已定,你們是沒有贏麵的。”
陸瑤眨眨眼,看著纏在一起的馬鞭和那人得意洋洋的表情,忽而笑了,笑容中帶了抹邪惡,像是小惡魔在黑暗裏露出尖牙。
那人並未被她的表情所影響,一手尤自拉著馬韁,另一個手悠閑的晃了晃馬鞭,兩人皆是不受控製的晃動起來。
陸瑤借力於繃緊的鞭子,輕輕鬆鬆便穩住身形,向前方望了一眼,見屠涯騰身躍起,避開了繩索的一波又一波晃動,待它漸趨平穩後才慢慢落下來,而另一人則悠閑的橫躺在繩索上,似乎和繩索融為一體,並不受劇烈晃動的影響。
她愣了愣,不知他是用了何種方法。
而麵前之人卻輕笑出聲,“你們輸定了。”他的聲音深沉厚重,透著強烈的信心。
“未必吧。”陸瑤勾唇,更加用力的收緊了馬鞭,兩個馬鞭的接口處發出吱嘎的摩擦聲,像是隨時都要從空中斷開。
那人道“姑娘這不是自尋死路?”
他們兩人拉的這般緊,隻要有一人鬆開手指,對方便會因為慣性而極速後仰,繼而摔下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