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那日突然發現宋依韻似乎與往日不大相同了，若是以前聽到有女人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的攪弄風雲，她雖然麵色如常，眸中的顏色多多少少都會略有變化。
隻是這次，她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夫人……你和王爺？”春雨話到此處，不敢再問下去，撩起眼角偷偷的打量著她。
“我和他？”
宋依韻不知凝視著何處，表情無悲無喜，像是怕春雨這小丫頭擔心似的，勉強的扯動自己的嘴角笑了一下。
“本就如此，不是嗎？他蕭璟玉永遠都是那個英王，目上無塵，心中不曾有過任何人。我也永遠都隻是宋依韻罷了。”
這話沒頭沒尾，並沒有什麼置氣的意味，平靜得有些出乎意料。
隻是這一笑，苦澀無比，春雨縱然未觸及過情事，也能品味出一星半點的痛楚意味來。
她侍奉著宋依韻吃晚飯時，也是隻看見桌上多預備的碗筷，並沒有看到蕭璟玉本人。
宋依韻竟然隻是一如往常的衝她笑笑：“春雨，想什麼呢？”
春雨一愣，突然回過神來，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我……我在想著這飯菜合不合夫人的胃口。”
她手中的竹筷貌似無意的一歪，險些脫手，猛地磕了一下碗沿兒，清脆作響。
那人以為自己又出了岔子，忙低下了頭，怯生生的不敢說話。
宋依韻回神，歎道：“你不必如此緊張，好像平日你沒服侍過我一般。”
“是。”春雨悄悄的打量著那人的神色，總覺得哪裏不對，也不知是不是自家這要麵子的夫人在死撐著。
她想了想有什麼法子可以哄哄夫人開心，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她興致勃勃的笑道：“夫人！春雨突然想起來，今日下午錦繡坊做的衣服都已經送到流雲院來了，一會兒用完晚膳，你去挑挑看看吧？”
“真的？”不出所料，宋依韻喜出望外，立刻綻開了笑容來。
錦繡坊的服飾，她並不缺，可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卻是渾身赤條條，一個像樣的東西都沒有。
宋依韻當初想著，好歹也是王爺的孩子，算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孩子，日常用度總不必省了。
向來不喜歡折騰衣著打扮的宋依韻，彼時也是興致勃勃的走街串巷，逛遍了所有的繡坊，所尋找的都是孩提的衣飾。
好容易才定下來在錦繡坊的生意，就等著成品出來，拿給孩子的生父——蕭璟玉看一看了。可如今她神思微怔，想來也是不必了。
“天涼了。”她攏了攏自己的長袍，眼眶被夜風吹的發紅。
“夫人放心，屋中暖得很，暖閣已經燒了爐子。”
春雨扶著宋依韻的胳膊，步履平穩的一路回了她的臥房，此時尚未到深秋，卻是有了涼意，宋依韻怕冷，屋中燒了炭火，一進去，卻是略感燥熱了。
“快看，東西都擺在那兒了。”
宋依韻一眼便看到那些小小的、又精致可愛的衣服，驀然間，如骨鯁在喉。
蕭璟玉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轉身，去了藍粹的房間。
而藍粹，得知她心心念念的王爺要來，自然是將屋中弄得香煙繚繞，自己也是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衣，春色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