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帶著深秋獨有的寒涼氣息,長安城郊外的一處八角涼亭之內,林宣和君莫言雙雙落座於石凳之上,而遠處的溪水潺潺流過,帶動點點漣漪,空氣愈發清涼。愛叀頙殩
“莫言,我們該是中計了!”
林宣冷眸以對,回想著剛剛王府門前發生的一切,現在想來,分明就是有人要將她引出去,並且當中暗殺了那三個男子,從而嫁禍在自己的身上。
“這事我來解決!”君莫言慢慢起身,站在涼亭的柱欄下,桃花眸內寒涼賽冰!
林宣搖頭:“很明顯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針對我而來,就算你出麵,也根本無法說清楚今日的事情。我倒是很想知道,這暗中策劃了一切的人,最終的目的!”
“宣兒,那不如…”
“將計就計!”林宣眸色微閃,麵上倏然展顏邪笑,兩人雙目交彙,一場角逐相爭逐漸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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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內,流言如火如荼的傳播著,如今更是增添了月王妃的一條罪責,在王府門前公然殺害百姓。
皇宮內的氣氛已然降至冰點,君莫宇下了早朝後,將自己關在養心殿內,看著龍案上堆積成災般的奏折,每一份上麵所奏請的全部都是彈劾月王妃的。
他的為難沒人知道,扶額歎息的君莫宇,當聽到身後的聲音時,猛地轉身,恰好看到那一對璧人姿態的林宣和君莫言,頓時抱怨出口:“你們兩個總算來了,看看這都叫什麼事?!”
說著,君莫宇就將手中的奏折扔在龍案上,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憂心忡忡,睇著林宣問道:“弟妹,你怎麼會如此不小心殺了他們呢?如今這所有人的槍口一致衝著你,朕想保你都不知從何下手!”
林宣轉眸睨了一眼君莫言,隨後乍然說道:“皇兄,遂了他們願!”
“什麼?你可是在開玩笑?你難道不知道如今你是內憂外患,西木中大臣和百姓因你連連上奏,那北嶽也一直緊咬寧妃滑胎之事不放,若真是遂他們的願,三弟不殺了朕才怪!”
君莫宇難得孩子氣的一麵,有些賭氣的對著看起來心情不錯的兩人說著,而他身在高位,總歸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卻沒人能分擔一二。
“皇兄,下令就是了!我和宣兒都想看看,他們到底是衝著什麼而來的!”君莫言拉著林宣落座,睇著君莫宇麵色淺淡,似是並未因外麵的風起雲湧而煩心。
君莫宇劍眉緊蹙,“你的意思是要朕將計就計,來一出釜底抽薪?”
“沒錯!皇兄你別忘了,當日我留在皇宮內的發簪,你可有收好?”說著,君莫言眸色精明掠過,那發簪怕是與這次的事情有不可分割的聯係。
“收好了!那就依你所言,朕這就下旨!可是…”
拿起狼毫說著就要在卷軸上書寫,卻忽然停筆,有些疑惑的看著君莫言,而後者淺笑開口:“削位!”
是以,當林宣和君莫言悄然離開皇宮之際,那聖旨也即刻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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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王府門前,即便發生了月王妃當街殺人的命案之後,依舊還是有不少百姓徘徊於此,而當那鐵畫銀鉤的金色牌匾被皇宮內的侍衛摘除之後,所有人開始議論紛紛,不刻變蜂擁般傳入了大街小巷。
“喂,你們聽說了嗎?皇上已經削了月王的名號,將他們貶為庶民了?”
“聽說了,看來皇上這次真的是龍顏大怒了!”
“哼,我就說那月王妃是個妖女,月王身為咱們西木唯一的王爺,這下好了,因為她竟然被削去名號,真是可憐!”
長安街之上,到處可見三三兩兩的百姓駐足討論,而彼時林宣和君莫言早已回到王府,兩人在府內安靜生活,等待著下一刻即將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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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賓客來酒樓同街斜對方麵的四海客棧內,三層的飛簷客棧,裝修極為豪華,客棧外的每一個飛簷之上,還吊掛著銅鈴,陣風吹過,發出清脆的擊撞聲。
此刻,整個四海客棧的三樓內安靜異常,與下麵兩層喧鬧的景象截然相反。
而掌櫃的也吩咐了所有的店小二小心伺候,幾日前突然乍到的那位客官,單單看著他就感覺威壓罩頂,更何況出手大方就將費用不菲的三層全部包下,這樣的大財主他們自然是要奉為上賓。
三樓最內側的房間內,此時臨窗而立一名男子,身上依舊是水藍色的長袍,纖塵不染潔淨如空,墨發以碧玉發簪束在頭頂,耳際後半數垂落而下。
窗口吹進的涼風使他的衣袂浮動繚繞,而墨發也隨風舞動,煞是好看!
“蓮榮參見皇上!”
門口之處,頭戴黑紗鬥笠罩麵,一身粉色裙裝的女子雙腿微屈,扶腰行禮。而始終抬眉凝視著男子的眼底,氤氳浮現,蜜意交雜。
“起吧!”
聞聲男子輕應一聲,隨著清風拂麵,慢慢轉身,入目的就是那雙璀璨如海藍的藍眸,睇著麵前的女子,麵色毫無波動,落座於窗口的太師椅中,唇角微翹:“你,做的不錯!”
女子素手抬起,將麵上的鬥笠摘下,露出的靈動雙眸,純真的麵頰,扶風弱柳的姿態,赫然就是榮貴妃。
“皇上過譽了!這都是蓮榮該做的!”
蓮榮,也就是榮貴妃癡迷的看著被稱為皇上的男子,普天之下,唯有他的出現,能夠奪走自己所有的目光。
“君莫宇當真下令了?”
男子輕撫扶手,姿態威嚴又慵懶的靠坐在太師椅中,雙腿大開掛著衣袂前襟,眸子微眯,漾著藍光,奪目撩人。
“是!今早就下了聖旨,如今那君莫言和林宣已經被貶為庶民。不知皇上打算何時動手?”
微微側身,男子邪唇一笑:“朕何時說過要動手了?”
蓮榮錯愕,連日來做的一切,難道不是為了打壓君莫言後,將君莫宇拉下馬?隨即不解的輕聲問道:“那皇上的意思?”
“北嶽那邊如何了?”
蓮榮眸色波轉,道:“風亭已經向君莫宇施壓,大有拿寧妃滑胎一事大做文章的可能!”
“大做文章?嗬嗬,老殲巨猾的風亭,才不可能為了一個棋子動輒軍隊!”
男子嗤笑一聲,手中摩挲著腰間的香囊,藍色眸子漸漸轉為汪洋般深邃,睇著蓮榮別具深意。
“皇上的意思是?”
“不重要的和親公主,還沒那個分量能夠讓兩國兵戎相見!他們與朕的目的一樣,隻不過這風亭畏首畏尾,注定是吃不到螃蟹的人!”
蓮榮思量著男子的話,隨後有些試探的問道:“皇上,那要不要我去拿調動西木兵馬的虎符?那君莫宇現在已經完全被我迷住,應該不成問題!”
“不必!坐山觀虎鬥,就讓朕看看他們,鷸蚌如何相爭!”
“皇上,據我所知,如今西木國已然外強中幹,那國庫也空虛匱乏,若是皇上此刻發兵,說不定會將西木一舉拿下!”
蓮榮雖是如此建議,但還是抱有私心的希望西木盡快滅亡,一來能達到皇上統領天下的願望,二來她也不願再與君莫宇貌合神離,她心中的男子永遠隻有皇上一人!
男子斜睨著蓮榮,不屑說道:“統一六國,若有那般簡單,你以為朕還會觀望嗎?其他四國在得知君莫言手握重兵之時,已然開始摩拳擦掌,這西木的滅亡,才會是統一六國的開始!朕在等,等著他們其他人螳螂捕蟬,朕則要黃雀在後!”
“皇上英明!”
“回宮吧,別被君莫宇發現,該說的話不用朕教你才是!”
“蓮榮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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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王府,如今沒有了皇權的標誌,轉眼就變成了一座稍顯輝煌的普通府邸,而此刻府邸門前,林宣男裝悄然走出,很快便隱沒在市井之中。
書房內,由於君莫宇的聖旨削位,如今君莫言在外人看來,就是個沒名沒分的皇親國戚,自然那些含怨的百姓也因聖旨而有所收斂。
是以,此刻君莫言手中正拿著一張小巧的字條,仔細看著上麵盈盈小字,嘴角泛出凜冽之笑,果然有人動了兵馬的注意。
起身走至桌案旁的書架邊,從中拿出一本金黃色封麵的書籍,慢慢掀開一角,而這時墨雷冷麵走入書房,眼神閃爍不已,站在君莫言的身後說道:
“爺,王妃出府了!”
“嗯,無礙,記得派人保護!”
他答應了宣兒,不再派人跟著她,但並不代表暗中沒有人跟隨。
墨雷默默的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繼續說道:“爺,王妃…王妃說賓客來酒樓內的說書童不錯,她要去給他捧場!”
話閉,剛剛拿著書籍落座在輪椅之上的君莫言,早已不見人影。
墨雷暗自歎息一聲,他在王妃門外偷聽到她和巧柔說的話,該不會引起三爺和王妃的爭端吧…
長安街上,男裝示人的林宣自如行走,沒有身份的幹擾,閑適和淡然。一路來到賓客來酒樓,果不其然那裏麵傳來嘈雜的哄笑聲,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說書童小八又出現了。
她來不過是想多加了解一下,到底他是誰,又是如何知道她和莫言那麼多事的!尤其是他相隔千裏之外的中燕國人,知道的未免太多。
酒樓內,早已經座無虛席,林宣的此次到來,卻是成功引起了掌櫃的注意,見到林宣的瞬間,掌櫃的立刻火熱上前,悄聲說道:“您來了!”
“嗯,經營的很好!”
林宣十足的認可語氣,讓掌櫃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憨笑說道:“是您的法子有用,這酒樓從今後就是您的了!”
“不急,我今日來是聽書的!”
轉頭看著大廳一隅口沫橫飛說書的小八,林宣眸底染上興味,而掌櫃的立刻手臂平伸,道:“這邊請,二樓有位子!”
一路來到二層,與之前大同小異的包房截止相反,掌櫃的按照林宣給出的設計,重新裝潢,推陳出新的竟是將所有的房間都一分為二,一半是封閉的房間,另一半則與外界打通,成為了開放式的包間,門梁上掛著彩色琉璃珠,放著桌案,中間為天井鏤空,客人可以坐在二樓觀看樓下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