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你看咱們現在怎麼辦？”
宋菊花坐在板凳上，思緒萬千，頭發都愁白了。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就讓他霸占了咱們的地吧？”
林建國坐在門檻上，靠著破敗的門板，手裏抓著個煙鬥，身形佝僂，形同枯槁。他沒有答話，不停的抽著旱煙，嗆人的煙霧，在狹窄的屋子裏彌漫開。
自家的孩子自家了解。
林勇還在的時候，林建國就整天斥罵他，告誡他再不學好，遲早要進監獄。早先，林建國斥罵林勇的時候，就一直說現在監獄已經開始給你熔煉籠子了。
沒曾想，林勇真的進去了。
刹那間，林建國蒼老了十多歲，徹夜間白了頭。
實心話，林建國並不責怪林小田，這或許是個機會，讓林勇進去曆練一下，讓他吃吃苦頭，免得以後犯下滔天大罪。可……可林勇判的是一輩子啊！
無期徒刑……
這……這讓林建國實在難以接受。
恐怕，等他們老了，也看不到林勇出獄的那一天了。
在林建國眼中，林勇還是個孩子，孩子就算再不懂事，也沒必要判這麼重的刑法吧！
半天，林建國沒有動靜，這讓宋菊花很是不爽。
四十多歲了，林勇這事兒給她整的，直接進入更年期了，脾氣火爆的很。
“我說你是不是聾了？你倒是說句話啊！林小田那個死崽子都把地基給弄好了，我們那塊地就都給他圈起來了，你作為林家溝的村支書，人家都欺負到咱門上來了，你屁都不敢放一個是不？”
宋菊花喋喋不休，不依不饒道。
“我說你就是個窩囊廢，我要是你，這事兒不處理好，不搞的他養豬場倒閉的話，我都不好意思出門。你……”
不等宋菊花奚落完，林建國轉身瞪眼怒喝。
“夠了！你給我閉嘴。”
“你個賤逼！”
林小田這事兒確確實實做的不夠厚道，危牆之下，林建國又不好意思直接上門找他說理。全村的人都看著，就等著看他們發生矛盾，有好戲看呢！
確切的說，大部分都等著瞅他們家再次丟人現眼，生出個孽子，禍害鄉鄰，現在總算給抓進去了，別人家都在後邊拍手稱快呢！
就一畝地的事兒。
說破了天就八千塊錢，關鍵是一口氣咽不下去，臉麵過不去。當初如果林小田能找他商量買地的話，林建國是會答應賣給他。
老了，老了，林建國沒有再大的雄心什麼的，也不想跟別人在發生不必要的爭端。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一個想法，那就是拚盡一切，也要讓兒子盡早回來，盡可能的在臨死之前，能看到林勇出獄，就最好不過了。要不然，他們是會死不瞑目的。
還爭什麼，都已經這樣了。
為了林勇不判死刑，他們沒少花錢，家裏二十多頭豬，一大一小兩頭牛。完了地，牲畜，什麼亂七八糟的，能賣的都賣光了。現在就剩下這一套破房子，完了還有兩個老不死的老人。
已經別無所有了。
要說恨，林建國更加痛恨宋菊花，也痛恨自己。當初要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林勇，要不是自己沒有嚴加管教，孩子怎麼可能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錯都在自己，不在別人。
林勇在村裏做了多少事兒，林建國全看在眼裏，隻是懶得去說他而已。
說了林勇也不見得會聽，到頭來還把父子關係給弄僵了。早知道如此的話，哪怕就是拚著做不成父子，林建國也斷然不會讓林勇進監獄啊！
“那塊地，他要就要了，拿去吧！賣了還能換八千塊錢，回頭等過些時間，咱們再去看看孩子吧！給他送點吃的，別讓在裏邊餓壞了。”
良久，林建國歎了一口氣，聲音軟綿綿的。
“在給他送兩條煙進去，他又染毒癮了，沒煙抽恐怕很難熬吧！”
說到林勇，宋菊花又是一陣低聲抽泣。
半響後，宋菊花哽咽著，咬牙切齒道。
“都是那個死崽子，要不是他林勇能進那裏邊去嘛！隻要我宋菊花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讓他養豬場搞起來。”
林建國陰沉著臉，懶得跟一個老娘們兒多做爭辯。
自己沒教育好，成天就知道責備他人。
俗話說慈母多敗子！有她這麼護犢子的老娘們兒，林勇不進去才怪咧！
“我說老頭子，你倒是說句話啊？”
在鄉下農村，大多數事兒還是老爺們兒出麵比較好。宋菊花一心想搞垮林小田，關鍵她一婦道人家，想不出好的法子啊！
看著林小田她就來氣，林小田越是發家致富，她就越是不爽。憑什麼他發財了，自己兒子就該進那樣的地方？要不是林小田這個死崽子，自己兒子可是林家溝第一個買小轎車的人，照這樣發展下去，要不進去那地方，過幾年遲早兒子是要在縣城買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