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頂的目光不曾移開半分,蘇繡終於又抬頭。
她突然覺得這樣久久的沉默仿佛是因為他在等她,等她開口說些什麼。可是,他想聽什麼?有些話她是決計不會說的了,比如那些孤單的思戀,那些痛苦的折磨。
藤佑謹猛然抓起她的手,蘇繡愕然看著手中多出來的紙袋。他的手掌包著她的,慢慢收緊。這樣的情景,她在夢裏重溫了幾萬次,可是這一次卻那麼不同。不是以前微涼的指尖,而是有些溫熱卻不膩的,讓她有種被寵愛的錯覺。
蘇繡抬頭看他,他臉上卻隱隱有些無奈,目光變得灼灼,“你,沒有話要說嗎?”他一字一句道。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像困獸的低吼,蘇繡咬緊牙關,艱難的低下頭。這一分鍾陡然被拉的長長的,漫長,她的手在他的手掌中幾乎要碎了。
“好。”他幾乎咬牙切齒,“好!”他又重複了一次,放開了她。風猛然灌進來,暖風吹得她一身涼,藤佑謹走了。
蘇繡這時方才抬頭注視著那遠去的背影,有些無力的撐著石壁,為什麼她要回來?讓兩個人如此受折磨!讓她的心這樣痛!
蘇繡走出校門的時候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她認得。
“蘇小姐!”姚鄭鈞已經開門走了下來。
“沒去辦公室嗎?”姚鄭鈞看著她的手。
“嗯?”蘇繡這才發現手裏一直緊握的紙袋,是藤佑謹給的。她遲疑了一下才打開是幾管治跌打用的藥膏。
蘇繡拿在手裏,心裏已經是翻江倒海。
“傷還沒好?”姚鄭鈞憂慮道。
蘇繡有些虛弱的搖搖頭,“不是,已經好了。”
姚鄭鈞朝她手中看了一會,不再說什麼。
蘇繡隨著姚鄭鈞上了車,沒再言語,靜靜靠著車窗,心裏那個影子越來越深,越來越沉。
姚鄭鈞不時抬眼看著車內的後視鏡,後座那個沉默的女子總讓他不能專心開車。她輕輕闔著眼,麵上脂粉不施,本就是略微病態的蒼白此刻看在他眼裏又是不同往日,彎彎的睫毛微不可覺的顫動,揪著他的心。
他想開口,卻開不了口,那樣疲憊的神色。
他刻意開的很慢,到的時候天色有些晚了。蘇繡沒有睜眼,姚鄭鈞也沒有叫醒她。就那麼坐著,姚鄭鈞靠著車座目光定在上方的鏡子上。本是郊區,依稀可聞夜蟲的嘶鳴,從四周或深或淺的草窩裏傳出來。姚鄭鈞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長長的睫毛微張,挑起,蘇繡睜開眼,頓了頓,“到了?”聲音很低,很柔,像囈語。
“嗯,到了。”姚鄭鈞邊說邊下車,繞到後麵打開車門。
“真是麻煩了,謝謝。”
姚鄭鈞看著她,什麼也沒說徑自上了車。
蘇繡倒有些怔怔的,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尾,不禁疑惑。站了很久,蘇繡才慢慢轉身走回去。
“繡兒”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突然傳來,靜夜裏聽得分明,直嚇了她一跳。
蘇繡轉身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一片陰影裏模糊的一個影子看不清楚。繡兒?許多年不曾有人這樣叫她了。
過了一會才從陰影裏走出一個人,蘇繡仔細看了看。那是一個老婦人,走起路來有些蹣跚。蘇繡走近了幾步,有些不確定道,“趙姨?”
“您喝茶。”蘇繡端著茶盞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