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繡隻做了簡單的整理,屋子不大,可是收拾的樸素大方,幹淨整潔,屋子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嚴謹的人。蘇繡推開窗,屋後幾株芭蕉亭亭而立,花壇裏一簇簇不知名的小花開得如火如荼,花開成海,思念成災。
手臂突然被抓住,蘇繡回頭,“思簡,你怎麼來了?”
“嗬嗬,厲害吧,最近為了訂婚宴的事情可忙了。今天好不容易有空,誰知道姐夫說蘇繡姐姐調到征遠了。我就立刻跑來了。”思簡放開她,拿過她手中的衣架放進去。
“是為了我嗎?這麼急?”蘇繡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思簡站了起來。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泡泡裙,滾著蕾絲,可愛又漂亮。
“姐姐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是來看他。”思簡嘟著嘴,兩頰微紅。
蘇繡見她這樣說明明是已經承認了,心裏有些苦悶,頓了頓,走到窗邊看著遠處,堤岸邊綠絛垂地,柳絮翩飛。想起古人的句子,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正如她的心情,雨雪霏霏。
思簡喚了蘇繡一聲,將蘇繡從思緒裏拉了回來。
蘇繡整了整心情,“今天沒有課嗎?可不能耽誤了課業。”
思簡笑了,像兩彎月牙兒,“叔父讓我安心在家,待嫁。”後麵兩個字說的很輕,蘇繡歎氣,又聽她道:“我和晚晴姐姐一起選了禮服呢,姐姐那天也會去的吧,和我一起也去訂做一件好不好?”
蘇繡想起上次宴會上那件又大又長又重的晚禮服,“不了,到時候我就不去了吧。”
“不去!”思簡睜大眼,“為什麼?”
“嗯,姐姐也有自己的事情,不過如果能抽出時間來就一定會去的。”蘇繡目光澄明,恢複了淡定神色。
“好吧,那姐姐還是和我一起去看禮服吧。”思簡不由分說拉起蘇繡就要走。
蘇繡掙開她的手,苦笑道:“不行,現在不行。我的帳子還沒弄好呢,而且學校的事情也還沒安排好。”
“帳子?”思簡看了看空蕩蕩的上鋪,又打量蘇繡,“哦,知道了,我來吧。”
說完,思簡利落的蹬掉小皮鞋噌噌爬了上去,居高臨下的看著呆愣的蘇繡咯咯笑起來,“姐姐,我厲害吧,把帳子給我吧。”
蘇繡以為思簡本是富家小姐,做起事來總難免笨拙,顯然眼前的情況不在她預料之內。有些遲鈍的舉起手中的帳子,“思簡,你怎麼”
思簡正把帳子係上欄杆,扭頭,“嗯?我怎麼了?”一邊說,一邊手上不停,不一會就整齊的一絲不苟。蘇繡忍不住滿心的疑惑。
門咯吱一聲被推開,莫喬予站在那也是探詢的看著屋內的情況,視線在思簡身上繞了幾圈。“蘇繡,我剛才忘了告訴你,你的課程是從明天開始的。這是你的課表,晚上該要備課了。”
蘇繡沒轍,還是被傅思簡軟硬兼施拉了出來。
烈日餘溫,落地燙金,軍哨嘹亮,塵土飛揚。征遠東麵的校場正在進行一場演習,作為結業考試的科目,唯獨這一門平時的成績占有百分之四十,所以不論多麼玩世不恭,多麼古靈精怪的學生,隻要一到了校場都是老老實實,對這一門的教官更是唯唯諾諾。他們個個本是紈絝子弟,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到征遠忍受艱苦樸素的日子,如果到最後結不了業,這罪不都白受了嗎?
偌大的校場整齊的站著一個方隊,拖著沉重的槍柄,每一個動作都一絲不苟。
方陣最外邊那個偏瘦的少年顯然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了,嘴唇卡白,兩隻腿不住的顫抖。方陣前麵喊口令的哨兵旁邊立著一個頎長的身影,提著一管鞭子,漫不經心的踱著步子。
他隨意掃一眼便走了過來。輕輕惦著手中那管烏黑鋥亮的鞭子,敲了一下少年托搶的手臂。即使再承受不住,少年也不該在這一會倒下,但是少年隻瞥了一下他含笑的眼便一哆嗦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一個低沉的聲音墜下來,“蹲著繞操場跑十圈,缺一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