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佑謹也便沒再說話,天色微暗,他的身影籠在陰影裏顯出幾分寥落的寒意。穆真一等了一會仍不見他開口。心裏疑惑,前幾日每天逼著他辦的事現在卻不聞不問。不過也絕不會就這麼算了吧?
穆真一回頭看那侍從,那如墨的眸子正盯著窗前的背影,神色分辨不出什麼情緒來。心裏苦笑,歎氣,這兩個人……
穆真一想了想道,“司令”見藤佑謹微微側身,便按計劃接著道:“你身邊這幾天沒個人手實在不便。正好前幾天我表弟從鄉下來,他在我府裏呆了幾日,辦事伶俐周到。看他能不能頂了這個缺。”
藤佑謹這幾天遷怒的人實在太多了,提上來的也呆不長久,以至於現在連一個警衛員都沒了。
藤佑謹皺眉看著他,穆真一向一旁退了一步。
他身後露出一個纖細的人,藤佑謹愣了一下,那侍從官居然衝他甜甜一笑,“司令大人。”
聽到聲音,藤佑謹臉色一變,大步走過去,一手揭了她的帽子,眼眸含怒,“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那侍從官仍然是一臉無辜的笑,稍嫌長的碎發蕩在額前,“這樣你不喜歡麼?”眼睛清澈明亮,像飽蘸清晨的雨露。
藤佑謹一臉無奈,卻沒有再生氣,穆真一愣了一下。見藤佑謹掃過來的眼神,識相的退了出去。藤佑謹臉色鐵青的盯著眼前這個人,額上青筋突起,“把聲音給我變回去。”
蘇繡收起笑容看了他一會,認真道:“你希望我被發現嗎?”
藤佑謹有些惱怒,“怎麼提前也不跟我商量?就這麼喜歡跟我作對?”
蘇繡不以為然,他哪裏會同意。抬頭見藤佑謹仍舊是一臉怒氣,眼底又是心疼,又是擔憂,不禁低了聲音,“我想陪在你身邊,但是我不想做籠子裏的金絲雀。你還不了解我嗎?當你的附屬品,被你當成心愛的收藏品,也是我深惡痛絕的。我想分擔你的痛苦,深淵火海我也會毫不猶豫跟你一起跳,我……”
蘇繡說到這,聲音哽咽,本就已經變得略粗的嗓音此時更沙啞了幾分。
藤佑謹眼眶一紅,一把將她拉進懷裏,“還是這麼倔。”
蘇繡聞言笑了笑,“彼此彼此。”
藤佑謹聽出她聲音裏的歡愉,頓了一會才說:“以後不許你這麼不愛惜自己,還真以為你是鋼筋鐵骨刀槍不入了?”
蘇繡任他訓了幾句,也不反駁,木已成舟了不是麼?
末了才聽他歎息,“總不給我機會,不相信我可以做的更好,也不用你吃這些苦。”
蘇繡一愣,“這些,都不算什麼。”最苦的日子她早就經曆過了。
當她已經準備好接受藤佑謹的任何報複,甚至他不記得她,她都不在乎。無論以什麼身份,她隻希望能天天看到他。她知道沒辦法忘記,也不想忘記。
原本以為做了最壞的打算。一句輕飄飄的話卻徹底毀了她的一切。
她唯獨不能讓那樣殘缺的自己去接受藤佑謹始終如一的真心,她做不到。
藤佑謹與她拉開一些距離,看了她一會,輕輕撫摸她的頭發,臉色稍微緩和,“過段時間就該長長了。”語畢臉色一肅,“不要告訴我聲音恢複不了。”
蘇繡抿嘴,揶揄道:“不好聽麼?我覺得挺好的。”
藤佑謹瞪了她一眼,“不習慣。”
蘇繡一本正經,“相信我的醫術。”
藤佑謹眼底閃過一抹訝異,隨後眉頭皺的更深,“我很懷疑。”
蘇繡也不說笑,“真的可以,我保證。”說的斬釘截鐵,其實她心裏也有些打鼓。而且她不敢說,這種藥以後還得堅持服用些日子。不過這些都沒什麼,有時間,一切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