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早晨,幾縷金色的陽光透過蔥蘢的樹影投射下來,院子裏的幾株芍藥正開得如火如荼,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花瓣上晶瑩的幾滴露水降落未落,直襯得這夏天的清晨美得如雨似霧,輕盈華美。
蘇繡這幾日照顧小豆子都睡得晚,又加上心裏有事,總是早早醒來,這會兒蘇繡已經醒了,隻是耳畔的風並沒有如往常一般拂過,蘇繡察覺出一絲異樣,待她睜開眼,一眼看見藤佑謹眸深似墨,定定看著她。蘇繡又是驚又是喜,幾日不見,藤佑謹仿佛又清減了幾分,臉色略顯蒼白。
看著蘇繡先是驚訝而後又是一副呆愣愣的樣子,藤佑謹輕道,“想什麼呢?”
蘇繡心裏忽然想起那天那一幕,怎麼也揮不去,本來雀躍的心情一下沉了下去,隻低聲問:“你這幾日都沒回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藤佑謹頓了頓,隻道:“軍中有些事脫不開身,今日才得空回來一趟。”又抬手將蘇繡耳邊蓬亂的發梳到耳後,“你怎麼這樣憔悴?”
蘇繡黯然,“小豆子受傷了,現在還躺著呢。”一想到受傷的小豆子,這幾日總是昏睡時間居多,偶爾醒來一會兒,說不了幾句話複又睡過去,蘇繡心中都會一陣難受。
藤佑謹歎氣:“這事我知道,你不要太難過,也不要太擔心,以後這種事都不會發生了,你最重要是要好好注意身體。”
蘇繡聽他的意思似乎又要走,不禁抓住他的手道:“你又要走嗎?”
藤佑謹握住她的手,柔聲道:“等我回來。”他知道在這樣的時刻在這裏流連,實在是有愧三軍,可是在這樣的時刻他隻是想看她一眼。
“你就這麼著急要走嗎?”蘇繡握著他的手不放,心裏各種滋味,說不清道不明。
起事在即,三軍早已整備完畢隻等他了,藤佑謹安慰道:“聽話,將士們都在等我。”
蘇繡這幾日心裏藏著事,又無處排遣,小豆子傷勢遲遲不見好轉,心裏隻覺得煩亂,疲憊不堪,便不想放藤佑謹走,緊緊拉住他的手,脫口道:“還不知是誰在等你。”
藤佑謹身形一頓,蘇繡有些後悔,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便沒有回旋的餘地,這幾日一直讓她抑鬱的心事終於說了出來,反而鬆了一口氣,手上也是慢慢鬆開了他。
“你以為誰在等我?”藤佑謹站起身,眼底有微怒的神色。
“你心裏清楚。”
藤佑謹站了一會兒,忽然冷冷笑了一聲,“對,我清楚的很。”說罷眸光陡然犀利起來,劍眉微蹙,冷冷看著蘇繡,“你別想多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有魅力,讓那麼多男人前赴後繼,姚鄭鈞竟能追到邊境又追到司令府,我確實已經太清楚了。”
蘇繡不妨他說出這件事,猛然一怔,不知他怎麼知道了?轉念又想,以他的地位,他怎麼會不知道,心裏一時五味陳雜,他自己的事不解釋,反倒揪住她這點小事不放,不禁負氣道:“我見姚鄭鈞怎麼了?總是光明正大的在府上,不像你……”蘇繡看著藤佑謹驟然森冷的目光,嘴裏的話頓時咽了回去。
然而隻一會兒,藤佑謹又神色如常隻道:“你是光明正大,光明正大的瞞著我,我怎麼會比得上你。”
蘇繡終於隻能沉默,她本就和姚鄭鈞沒有什麼,可是為什麼又不跟他提起,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藤佑謹卻站在門口,見她垂著頭,長長的睫毛覆下來看不清她的神色,隻覺得她臉色蒼白,唇色微淡,想必這幾日都沒有睡好,心中有些不忍,可又想,他何曾對哪個女人如此上心,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可是她從未完全將身心交付他,說到底還是信不過他。總是從旁人口中聽到那些消息,那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