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虛驚一場(1 / 2)

藤佑謹一行人這次來綏北,暫住在藤家閑置的兩層舊式西洋小樓裏。說起藤家祖上,也是鍾鼎之家,曾幾代為官,從商之後憑借人脈家底的優勢生意做得風聲水起。起先單做木材生意,後又涉及絲綢瓷器,不僅在南方稱雄,北地也少有商賈能與之媲比。滕佑謹自幼集家簇寵愛於一身,又受的是良好的教育。藤佑謹留德歸來,在綏北參軍,從綏北調任到靖平,又逐漸成了靖平統帥,反而鮮少有人知道他的顯赫家世。因為他本身擁有的地位已經卓然超群了。

這樣的家世,藤家又是三代單傳,藤父膝下隻有藤佑謹一子。當初與蘇繡訂婚是藤家做了極大的讓步,自蘇繡出走之後,她便成了藤家上下的禁忌,提起她沒有不咬牙切齒的。這也是藤佑謹與蘇繡在一起之後並不常回家的主要原因。

這日上午,剛吃過早餐,蘇棋坐在一樓客廳沙發上看著報紙。許子安從書房走出來,手裏端著餐盤,正招呼傭人拿去廚房。蘇棋見了便問:“司令不吃早餐嗎?”

許子安有些無耐地搖頭。蘇棋放下報紙走過去,司令自昨夜回來,已經在書房熬了一夜,再不吃飯,怕是吃不消。況且這幾年蘇繡不在,司令經常熬夜處理公文,落下許多隱疾。這麼想著便接過餐盤,“我去勸勸。”許子安攔住她:“沒用。”司令若是執著起來,是誰也勸不了,能勸的那個人卻不在這裏。

兩人站在書房門口,聽到下樓的腳步聲,蘇棋知道是誰也懶得抬頭。就聽莫喬予清柔的聲音:“我來試試吧。”

蘇棋頓覺好笑,忍不住道:“你何必高估了自己。”

莫喬予已經走過來,不緊不慢道:“這也是為人妻份內之事,高估是不敢,隻想盡力罷了。”

蘇棋被她一句為人妻堵得無話,隻瞥了她一眼走開了。許子安卻伸手攔住她,“司令說了誰也不見,夫人也不例外。”

蘇棋聽了不禁抿嘴笑了。莫喬予隻得做罷,淡淡問了司令的日程,轉身上樓去了。

待看到她的身影進了臥室,許子安湊到蘇棋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蘇棋聽了睜大眼滿是驚奇,“原來,還有這樣一層。”

許子安歎氣,愛憐地撫著她的發頂,“你總是隻看表麵,錯怪了司令。”

蘇棋回想這些年的種種,司令經常通宵處理公事,最後都歇在書房。除了應酬並不曾帶莫喬予出去,原來一直都是這樣計劃的。想了想說:“那你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她一直很謹慎,並沒去找徐定功,不過那老頭子的住處,我們已經查到了。也派了人混了進去。”

蘇棋猶疑道:“這就能找到夫人嗎?”

“徐定功一定會聯係她,到時我們的人會把消息送出來。總能從中篩選出些線索罷。”

蘇棋點頭,“那個督軍的三太太,你見過嗎?”

許子安搖頭,“隻司令見過,但是也不肯多說。似乎並不是令人愉快的見麵罷。”頓了頓又道:“我和司令不便露麵,聽說那三太太愛聽戲。”說著一邊遞給蘇棋一個紙條,“你多去這裏走動,見機行事。”

這邊蘇映雪躺了一天,在傍晚時候終於醒過來。房內護士傭人圍上來,護士給她量了體溫,又測了血壓,才笑著說:“夫人已經沒事了,如果餓了,可以進些清淡小食。過幾天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蘇映雪隻覺腰酸背痛,對她虛弱地笑笑。正好李義深處理完公務趕了回來,這一日她雖昏睡,也隱約知道李義深已經來看了她好幾趟。李義深一身戎裝未換下,似乎是匆忙趕來。他走過來扶著蘇映雪坐起身,“是不是有些餓了,想吃點什麼?”

蘇映雪隻覺得渾身沒力氣,人也有些懶懶的,但是並沒有什麼胃口。但是看著李義深殷切的目光,隻勉強道:“我想喝點栗米粥,剛才護士也說讓我吃點清淡的。”李義深點頭,喊張媽進來吩咐了,又瞧著蘇映雪,“怎麼倒皺著一張臉,是不是還有哪兒不舒服?”

蘇映雪擰著眉頭,一手撫在腰上,“躺得我腰好疼啊,胳膊也酸,明天我要出去走走。”

李義深聽著前半句還笑著,聽她說要出門,不禁正色道:“不急,這幾日外頭風大,別又受了寒。”

蘇映雪立刻垂下眼,負氣道:“我都這麼大人了,身子好沒好我還不知道嗎。反正我明天是要出門去的,再這樣總得憋出心病來。”

李義深忽然想起薛晉琛對他說過的話。他說,蘇映雪本就因為失憶,重回了少女心性,這次之後恐怕更甚。不由沉默了一會兒,他輕輕握著她的手,哄到:“好,都聽你的。陪你吃罷飯,我就去安排。”

蘇映雪轉而燦然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李義深習慣了蘇映雪之前的矜持羞怯,不由一愣,心中忽然漏跳半拍。蘇映雪猶未察覺,側頭倒在李義深肩頭,皓腕一抬,纖纖五指輕輕抓著他軍裝上的紐扣把玩。

李義深回過神,微微覺得尷尬,幸而蘇映雪並未察覺。沒想到他到了這個年紀,還會有這種少年情動心如小鹿的感覺。心思一時飄得遠了,頸窩柔軟的發絲蹭得他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