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雪聽了出口道:“他會得多呢,要不會,怎麼能有那麼些女人喜歡他呢。”
李義深輕咳了一聲:“我是會,可是很少說,你可是冤枉我了。”
茗悠忙笑道:“這個我可以作證,四少對那些女人是從來不理的。”
蘇映雪瞪了李義深一眼:“你們一夥的,我不和你們爭了。”本就是開玩笑,三人也沒在意。又說了一些別的話,直到晚飯時候,蘇映雪才察覺出不對勁兒。長方形餐桌上隻有她李義深和張茗悠,李叢南前幾日就被送去薛老太太那裏了這個她知道,可是大夫人呢?
“義深,怎麼不見大太太她們?”蘇映雪一問出口,茗悠手上一頓。李義深隻是淡淡道:“怕人多吵到你,我讓她們挪了出去。”茗悠神色自若繼續吃飯。
自蘇映雪進府就鮮少見大太太和李義深說話,但是對她卻十分照顧,從來不端正房太太的架子,如今說走就走了竟還有些不舍。又想起私下裏聽院子裏的老仆說過,大太太與督軍那是受父母之命成的親,不僅督軍不願意,大太太也是不願意的。李家壓著風聲,雖然外麵也有風言風語,但也說不出其中細節。
雖然每次見大太太,她臉上都掛著很淡的笑,極其雍容端莊。但是蘇映雪打心眼兒裏排斥,好像很厭惡這樣的笑。大概生病時候她說了什麼話,才讓李義深把大太太趕走了。隻端著碗,用筷子撥著碗裏的米飯,愣神起來。想著想著腦子便亂了,一會兒是大太太的笑臉,一會兒又浮現出那個乞丐的眼神,一片混亂中竟浮現出一雙隱忍深情的黑眸,蘇映雪心中一驚,“撲通”一聲放下了碗筷。雙手抓著米色碎花桌布,立刻有溫暖的手掌覆上來,李義深挨近她柔聲問:“怎麼了?”
蘇映雪掩飾笑笑,“可能這幾天都沒吃什麼,沒什麼胃口。你們吃,我先上去了。”匆匆上了樓梯,進了臥室。蘇映雪靠在門上,心頭突突直跳,最近總有這樣的感覺,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她忘記了。可是到底是什麼呢,她曾疑惑地側麵問過下人們。可是府裏新來的什麼都不知道,老仆們一提起她的事都說的是老一套。可是日子越長,她心中的問號就越多。老仆們說她和四少青梅竹馬,因為留學的事與督軍大吵一架走了。幾年後回綏北,兩人終於言和,督軍便娶了她。可是這些她絲毫沒有記憶,聽起來就像別人的故事。
蘇映雪愛喝碧螺春,但是她隻喝杭白菊,這種差別真的是大病一場就能有的嗎?
樓下餐廳,因為蘇映雪的反常,張茗悠忽然也沒了食欲。但是看著四少仍舊鎮定自若吃著飯,她也隻得繼續吃著,但是口中食不知味,幾次動了動嘴角,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直到四少吃完飯,拿起白色餐巾擦拭嘴角。張茗悠才放下碗筷,低聲道:“晉琛來電話了。”
四少揚眉看著她,等她的下文。張茗悠平靜道:“他說蘇映雪恢複的很好,還說,隻要你改變了想法,可以隨時告訴他。”
李義深拉開椅子站起身,張茗悠也跟著站起來。兩人在客廳的落地窗邊站定,透過玻璃可以看見園子裏幾株白色山茶花隨著夜風輕輕晃動。
雖然已經四月末了,可綏北還是刮著冷冽的風。蘇映雪以前常說,綏北是沒有春天和秋天的,單單被夏天和冬天霸占了。她還笑著打趣,綏北的氣候太野蠻,不夠蠻橫的季節是製不住的。正想著,耳邊就聽四少低沉柔和的喊了一聲,“三兒。”張茗悠以為自己的幻覺,四少有多久沒有這麼稱呼她了,隻因為這個稱呼是映雪姐取的,他連喊都不敢了。微微定了定神又聽四少道:“你還記得嗎,那時候我們四個去郊外賞花騎馬。那時晉琛總背著沉沉的畫架,他最喜歡畫映雪了。”
“怎麼不記得,而且,他隻畫映雪姐姐。”張茗悠說著已經有些哽咽。
“那時候我多麼快活,我有很久不記得那種感覺了。”四少低低的嗓音,讓張茗悠落下淚來,忍不住喊了聲,“四少。”
四少兀自出神,沒有應,好一會兒才說,“我現在又有那時的感覺了,也再不想失去。”
張茗悠忍住眼淚,自己抬手擦了擦臉頰,“可是她並不是映雪姐。”雖然並不討厭她,可是真的一點都不像。
四少淡淡道,“這都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