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算算李叢南已經在薛家呆了很長時間了,蘇映雪和茗悠商量著這幾日去薛家把他接回來。但是兩人去了薛家,薛老太太卻告訴她們李叢南已經和薛家的小孩一起被總理安排進了學堂。
雖說是為了叢南好,但是蘇映雪仍舊覺得他年紀尚幼。她把自己的想法與薛老太太說了,老太太倒笑著直說他很聰明,又比同齡的孩子沉穩,去了學堂也不用擔心跟不上,還說先生這幾日都誇了他好多次了。蘇映雪這才放下心,陪著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才告辭出來。
茗悠見蘇映雪看著車窗外發呆,以為她還在為李叢南的事悶悶不樂,又瞧見前巍峨的高樓,提議道:“不如我們中午去海雲閣吃飯罷?”
蘇映雪也往前麵看了一眼,“好啊,好像我們很久沒去了罷。”茗悠笑著跟司機吩咐,“前麵右拐去海雲閣。”又看著蘇映雪,“嗯,可不是很久了,前段時間街麵上亂哄哄的,特別是雲熙路這一帶,我哪敢帶你過來。”
蘇映雪看著路上行人穿梭,兩旁的商鋪生意依舊紅火,遙想到東北的戰火連天,悠悠開口:“義深怎麼也沒個電話,我隻是看報紙上說戰事告捷,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回來。”
看著車子平穩停在海雲閣門口,茗悠打開右側車門笑說:“四少肯定是要給你一個驚喜,我聽薛總理他們說不出幾日大軍就要凱旋了。”蘇映雪也釋然一笑,低頭下了車。
蘇映雪抬眼看了一眼牆上的西洋鍾一眼,才十一點,而大廳裏已經賓客滿座。大廳的經理一眼瞥見蘇映雪進門就立刻笑著迎上來,彎了彎身,“太太好,三小姐好,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還是去江南包嗎?”
蘇映雪含笑點頭,“難為你總為我們留著包廂。”那經理忙笑道:“應該的,夫人和小姐能來我們這,也是我們的榮幸。”說著走在前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蘇映雪隻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目光環視一周,大廳裏的客人都各自說著話,沒有人看向這裏。蘇映雪心中奇怪,為什麼總覺得有人在看她,從一進門開始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蘇映雪隻能一路壓著心中的疑惑跟著茗悠進了包廂。
吃飯的時候蘇映雪總是心不在焉,茗悠也瞧出來了,為了活躍氣氛連著說了好幾個笑話,逗得蘇映雪忍俊不禁。她瞪著茗悠,“你在學校肯定很受歡迎吧,我的三小姐。你插科打揮的本領可是一流。”茗悠愁著臉,“受歡迎的女孩是什麼樣,你是沒見過,她們哪需要像我這樣逗笑。人家隻要往那優雅的一坐,自然就有一群男生圍上來充當我這個逗笑的角色了。”說罷還裝出一副愁眉苦臉的神情。
蘇映雪嗤嗤笑道:“你牙尖嘴利的辯白也是一流。”茗悠這才忍不住哈哈笑了。說笑間,兩人已經吃的飽了。蘇映雪拿起餐巾擦拭完嘴角,看著桌上的點心道:“我們帶些點心回去罷,春雨最愛吃這個了。”茗悠一笑,“哎,你房裏的丫頭就是命好。”蘇映雪笑了一下,扭頭讓服務員去廚房打包點心。
提著點心盒子走出來,穿過喧嘩的大廳,蘇映雪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襲來,她頓住腳步。這一次視線掃過去,就看到窗戶旁邊的沙發上坐著的年輕男子正看著她,他頭發理的極端,眉目俊朗。茗悠也停下來順著蘇映雪的目光看過去,看到那年輕男子,愣了愣。這時,一名服務員走過來,禮貌地躬身,“夫人小姐,六爺想請兩位喝杯咖啡。”
蘇映雪聽了這話又抬眼看過去,年輕男子品了一口咖啡,抬頭對她明朗一笑。蘇映雪注意到他身後站著的精壯保鏢,一身黑西服目不斜視。蘇映雪不露聲色的問茗悠,“你認識他嗎?”
茗悠沒有回答,拉起蘇映雪的手,對服務員道:“非常抱歉,今日家中有事不便久坐,不過,請替我轉告,我們謝謝六爺的好意。”說罷禮貌的衝那年輕男子點頭一笑,就拉著蘇映雪快速穿過大廳走出去。
待車子發動,平穩駛出雲熙路。茗悠才開口,“我不認識他,但是聽服務員喊他六爺,應該是青幫的蘇六爺沒錯了。”蘇映雪一愣,“青幫,就是以麗都老板江老爺為首的那個黑幫?”茗悠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以為她害怕,就安慰道:“嗯,不用擔心,他們雖然是黑幫,在綏北也是極其講原則的,做事極有分寸。再說政客的家眷,他們也是不敢惹的。”
蘇映雪到嘴邊的話隻得壓了下去,其實她隻是疑惑,為什麼那個笑容讓他覺得十分熟悉?而且她也記起,這個年輕男人就是上次在海雲閣門口躲雨的時候遇到的那個,當時他似乎還喊了她一句什麼?
又聽茗悠的聲音:“這個蘇六爺的勢力也是前幾年才在青幫崛起,碰巧他有一個妹妹和我在一個學校,有時候遠遠看見過幾回,隻是沒留心罷了。”茗悠話音剛落,車子正駛過麗都門口,她望著車窗外“咦”了一聲,蘇映雪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幾個衣著華麗富貴的人站在麗都門口,最前麵一個發了福的中年男人正握著一位身姿婀娜女子的手,一臉涎笑的說著什麼。隻是這兩個人蘇映雪都不認識,又回頭看茗悠,她正狠狠瞪著那名女子,開口命令司機:“先停一會兒!”
蘇映雪心中疑惑又看過去,那個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已經上了車,那女子也轉過身來,膚色如雪,一雙丹鳳眼嫵媚風流,長長的卷發攏到一邊,一身火紅色修身晚禮服勾勒出身材性感的曲線。茗悠輕蔑的說:“這個寡婦,真是厚顏無恥,虧得四少還……”蘇映雪聽到她提起李義深便收回視線看她,茗悠被她看得一愣,立刻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