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佑謹一把攬過她,低低歎道:“傻瓜。”蘇繡聽他總不說重點,有些急了,才聽藤佑謹問:“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了,也不是什麼司令,就是藤佑謹,一個一窮二白的老男人,這次是準備拐了你回去侍候我過日子。”蘇繡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仰起臉看著他,就見他狡黠一笑,“你怕不怕。”
蘇繡微惱地一拳打在他胸口,“我跟你正經說話呢!”藤佑謹悶悶笑了,“我哪裏不正經跟你說話了?我說的也都是正經話。”
蘇繡這下子才反應過來,藤佑謹的意思是主動卸任了?難怪江老爺並不為難他,這些日子他也是一直很悠閑的陪著他們母子。蘇繡眼眶一紅,“誰讓你這樣做的,你好不容易才當上司令,眼下戰亂……”說到最後已經哽咽,這戰亂的時候憑他的本事,仕途應該會更寬廣。
藤佑謹歎氣,“如今局勢動蕩,比不得那時候,我若在風口浪尖上,難免不能護你們母子周全。我老了,再也經不起折騰了,也再不能承受失去你們。”藤佑謹說罷,已經感覺胸口濕了一大片,失笑道:“我都沒哭,你哭什麼。”半晌,蘇繡悶悶道:“我不想你為我放棄這些,不想你後悔。”
藤佑謹拿了帕子細細擦拭她臉上的淚,溫和道:“以前是我年輕,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現在我知道了,既然做了選擇,也從來不會後悔。”
蘇繡正捉著他的手發怔,火車陡然一停,蘇繡被這衝力推得身子前傾,一下子撲倒在藤佑謹身上,兩人四目相對,藤佑謹悶笑一聲,一手扶住她的後腦勺輕輕吻上她的唇,蘇繡熱切的回應他,兩人舌尖糾纏,蘇繡甚少如此主動,甚至開始解他的衣扣,藤佑謹捉住她的手,兩眼亮晶晶滿含笑意看她,“這就要以身相許了。”
蘇繡緊緊盯著他,一本正經道:“就算你變得一窮二白,我也跟著你。”藤佑謹忍不住撲哧一笑,扶她起身,“不要太熱情,我險些把持不住了。”又抬手指了指窗口,蘇繡扭頭一看,不禁大窘,火車已經停了,夜色已深,窗口的紗簾隻拉了一半,況且車廂裏燈光明亮,從外麵看更是一覽無餘,圍觀的目光看到蘇繡抬頭倏地轉開了。
蘇繡臉上一紅,瞪著藤佑謹,迅速起身過去一把拉上簾子,就聽車窗外倒抽冷氣的聲音。蘇繡背靠在車窗上怒視藤佑謹,那罪魁禍首卻氣定神閑走過來,傾下身子目光灼灼盯著她,最後隻輕輕一吻道,“該下車了,我們回家。”
靖平的氣溫果然比綏北高一些,雖然也下著雪,地上也積了厚厚一層,但是迎麵的風帶著暖意。一行人咯吱咯吱踩著雪走到出站口,早已經有車停在那裏,靠在車身上抽煙的人,驀地抬頭,小麥色肌膚,五官俊朗,穆真一勾起笑容走過來,另一個聲音卻先嚷起來,“佑謹,你終於回來了。”
蘇繡聞言一笑,一個身影一晃跑過來,不是方仲是誰。他一把抱住藤佑謹,藤佑謹頭疼的推了一下,“你這毛病需要改改。”方仲哈哈笑了,忽然看到蘇繡和叢南,目光落在叢南身上便挪不開了,“哈哈藤佑謹的縮小版,我喜歡!”
蘇繡汗顏,卻見叢南對方仲嘿嘿笑了一聲。穆真一這時才說話,“你們去藤府?我派車送你們過去。”藤佑謹微笑道:“我知道你們忙,不用送我們了。”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後刹車的聲音,藤佑謹看向那輛車子道:“有人來接我們了。”
車上走下來一名老者,小步跑過來,蒼老的聲音道:“少爺,少奶奶我們來晚了,叫你們等了。”
藤佑謹溫和道:“福叔不要緊,我們也才到。”蘇繡這才忽然想起這個人是藤府的管家福叔,是個很和藹的人。蘇繡對他點點頭,告別了穆真一和方仲慢慢朝車子走去。
在車上福叔一直絮絮叨叨說著話,“少爺你終於肯回來了,老爺嘴上沒說,心裏別提有多高興,早前幾天都吩咐我們把這個宅子都打掃了一遍。還特意收拾了一進院子騰出來給你們住,添了不少新家具,連小少爺的書房都準備妥當了。”
蘇繡和藤佑謹微笑聽著,蘇繡自然是滿心歡喜,叢南隻是很新奇的東張西望,聞言眼珠子骨碌直轉。
藤府雖是一處古宅,卻甚是氣派,依稀可見舊時朱門綺戶的影子。此時雪已經停了,皓月當空,大門前的雪已經整齊掃到一邊,溫和的月光照亮倦客的歸家路。遠處人家的窗戶透出燈火,依稀可聞幾聲犬吠,正是那句詩: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