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賀默默地扭開頭。
女孩緊貼在霍欽衍胸膛上柔軟的身體，和她異常溫柔小心的吻，仿佛春風化雨，一點點碎裂了男人眼底的漫天風雪，把他慢慢從地獄的邊緣拉了回來。
眼底的眸色幽深。
身上的戾氣消失。
看著她的眼神裏，又恢複了往日般該有的溫度。
可他卻還是直直地看著她，一動不動，身體立成一條可怕的直線。
南慕瓷越發心疼這樣的霍欽衍。
她顫巍巍的伸出雙手捧住男人線條緊繃的臉，哽咽著說道。
“三哥，我知道你恨他們，你無非接受這樣的真相，無法接受霍媽媽是以這樣的方式死去的。可他們這樣惡心罪惡的人，根本不配，讓我的三哥因此沾染血腥和髒汙。”
“霍媽媽已經去了，她那麼幹淨純粹的人，不會接受你用這樣的方式為她報仇。”
“如果，如果你覺得無法釋懷，覺得對我自責，覺得無法原諒自己。那你......”她揚起尾音，假裝調皮地說道，“以後對我好點，言聽計從不就好了。”
他依舊直直地立在她身前，猩紅湧動的雙眸牢牢地攥住她，生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一般，沙啞著嗓音問道。
“你，會走嗎？”
從來驕傲的霍欽衍，人生鮮少能有的一刻，像個孩子般執拗害怕。
他無法釋懷母親的遭遇，卻更加害怕，會失去這個曾經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的南慕瓷。
南慕瓷怔怔地看著他，反應過來，一下子紅著眼哭了出來。
“不走。”
她一把伸手死死地抱住身前的男人，又是哭又是笑的，衝著他一個勁兒地搖著頭。
“三哥，我是你的。這輩子，你在哪兒我在哪兒，我永遠不走，不走！”
頃刻間，黑暗一下子褪去，冰雪消融，世界仿佛都一下子亮了起來。
下一秒，霍欽衍抬手脫掉沾染了一夜寒意和血腥氣的外套，一把彎腰打橫抱起了南慕瓷，將所有的一切都拋之腦後，大步往前走去。
“回家。”
道路邊的戎賀目睹了整個過程，雖驚訝於南慕瓷對霍欽衍的巨大影響力，卻絲毫不意外。
他鼻青臉腫地看著他們，不由得扯唇笑了笑。
正低頭擦著嘴角和臉上的血跡，一直往前走的霍欽衍，卻在經過他身邊時忽而停了下來。
“你留下來處理，該怎麼善後，不用我教你吧？”聲音雖冷，卻沒了怒氣。
戎賀愣了下，“當然，我辦事，霍少放心。”
戎賀說完，下意識地以為霍欽衍會走。
卻沒想到男人立在原地，很是嫌棄的視線掃過他受傷的臉和嘴角，微微皺眉，“去醫院把臉處理幹淨，影響視線。”
說完，抱著南慕瓷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戎賀咧開嘴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厚著臉皮追了幾步，衝著越走越遠的背影不怕死的喊了聲。
“霍少，你不用跟我道歉。咱們的關係，誰跟誰啊，是吧？”
“......滾！！”
......
一場風波平息，霍欽衍抱著南慕瓷當成了個人肉枕頭，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
他醒來的時候，身邊的床鋪是空的，冷的。
房間裏空蕩蕩的，早就沒了南慕瓷的蹤影。
沒來由地，霍欽衍的心裏一沉，翻身從床上一躍而起，大步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