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以澤收到信的時候,已是十天後了。他打開信,一字一字地讀著,生怕錯過了什麼。
當看到淩小晴說自己安好,讓他放心時,他才微微歎了口氣,一直緊蹙的眉才舒展開來。
讀過了一遍,仿佛覺得不夠,駱以澤又讀了好幾遍,才戀戀不舍地收了起來。
既然這是淩小晴的意思,那他照做就好。
是日,駱以澤來到了一個破廟裏。
破廟裏久年失修,座上的神像早已斑駁,像身更是缺了一大塊兒,也不知道供的是哪位大佛,約莫這是個棄廟了。
走進去裏麵,蜘蛛網遍布,地上髒亂卻無人清理。駱以澤知道,這裏麵並不是空的,有許多的流浪兒,乞丐都把此地當成了棲身之所。
駱以澤皺了皺眉,走了進去。
果不其然,裏麵躺在破稻草上的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他們衣著破爛,萎縮在廟中的一個角落裏,地上鋪著許多散發著異味的稻草,他們就躺在那上麵。
現在是白天,身子尚可的乞丐都出去討錢了,如今剩下來的多是得了重病的。
駱以澤走進去,環顧了一下四周,裏麵的乞丐們似乎對駱以澤不感興趣。當駱以澤的眼神觸及到了一角,他頓了頓,走了過去。
那裏坐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她的麵容被淩亂的頭發擋住,看不清她的模樣,隻能從她的服裝判斷出她是個女子。
駱以澤行至她的麵前,也許是擋住了她的光線,她緩緩抬起來頭,頭發隨著動作滑開了,露出了她髒兮兮的臉龐。
她的眼神渾濁,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臉上髒兮兮的,仿佛蒼老了十幾歲,口邊還依稀掛著一抹銀線似的唾液。她的嘴角突然大大地勾起。
“啊、你、喀……”熊梨花的口齒不清,行為詭異。若不是先前從手下那裏得知,她住在這裏,而且失了神智,駱以澤壓根不會認出這是熊梨花。
駱以澤的眼神複雜,熊梨花的樣子實在是太狼狽了,和以往在他麵前的人完全不能重合。
他輕咳一聲,眼神毫不避忌地對上熊梨花的,他道:“淩小花死了,我已經幫她收斂了屍骨。”
他語速不快,隻是咬字很清晰,聲音也不算大,熊梨花剛好能聽清。
“啊、啊啊啊——”熊梨花先是呆了片刻,仿佛在思索著什麼,好幾秒後她的眼瞳轉了轉,瞳孔倏地緊縮了起來,瘋狂地叫了起來。
她伸出手,企圖拉住駱以澤的袍子,駱以澤輕輕一閃,閃了過去。
“不要……不要死……”一片“咿呀咿呀”中,駱以澤似乎聽見了這樣一句話。
他頓了頓,沉默了。
抬頭時,他看見熊梨花汙濁的眼裏濕潤了。
那大概是熊梨花對於自己的親女兒——淩小花最後的感情了吧。
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是真的不愛女兒的。哪怕是重男輕女,對女兒幾十年不聞不問,不管不顧,但是,說句不好聽的,養了十幾年的畜牲,也會生出感情。
遑論是親女兒了。
不過這些都不關駱以澤的事了。
“你當初就不該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