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種闖進了哭嚎聲不斷的長陵王府,迅速潛入了長陵王的書房,打開暗格,熟練地從暗格中取出龜符,迅速離去。
楊巋,被除掉了?
死得好,若他不死,太子殿下還得想個理由好好糊弄他。
屋裏隻掌了一盞孤零零的油燈,因為天氣偏冷,蕭岐特地去買了條毯子鋪在床上。
葉笙安靜地躺在床榻上,身體靠著攏起的被子,腦袋向一邊略傾。
洗硯在旁邊坐著,手裏端著新煎的湯藥,耐心地一口一口往葉笙的嘴裏送著。
葉笙的麵色是暗青的,嘴唇是絳紫的,連露在外麵的指甲,都顯現出了不正常的黑。
這是中毒的症狀。
汀蘭猶豫了很久,慢慢地半蹲在葉笙床前,伸手去試他的脈搏。
一摸,她甚至沒有摸到。
隻有當汀蘭屏住呼吸,她才能隱約感覺到時斷時續的跳動。
“汀蘭姑娘,其實大公子清醒過一次,但很快就睡過去了。”
洗硯感覺到了汀蘭的到來,輕聲說。
“他為什麼還活著……”汀蘭把手放在葉笙頸部的數脈上,反反複複確認自己並沒有得失心瘋。
“托三小姐和七公子的福,三小姐恰好偷到了楊卿翰用的毒,交給了七公子研究。”
“所以,是楊卿玨研究出的解藥?”汀蘭略略吃驚,“可詔書是皇帝下的,解藥是如何送進去的?”
“三小姐去見了太子,懇請見大公子最後一麵。”洗硯有些難以啟齒,“太子疑心重,收走了三小姐身上的所有東西。那解藥,是三小姐嘴對嘴給大公子喂下的。”
葉沁竹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徒。
楊卿翰極有可能會在酒裏下自己擁有的毒,以保證葉笙必死無疑。
他隻能下一種毒,而葉沁竹隻能帶一種解藥。
葉沁竹在賭,楊卿玨也在賭。
賭他和他的皇長兄的默契。
“但喂下的時間實在過晚,雖然有七公子把關,但大公子還是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洗硯伸出帕子,心疼地去擦從葉笙嘴角流出的湯藥。
“大公子這又是何苦?我們當時身在西塘,若是……”
他抿了抿嘴,沒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
“是嘛。”汀蘭收回了手,忍不住笑了。
她摸著自己妝容盡失的臉,趴在床沿的空檔處,抬起頭看著葉笙的臉。
“洗硯,大公子體質偏寒,煎藥的時候記得把涼性的草藥挑出來。”
“姑娘放心,這一點七公子也叮囑過我。”
“大公子其實不喜歡熏香,這個院子的空氣不錯,下次把香爐滅了吧。”
“哎?姑娘放心,我記下了。”
汀蘭從洗硯手裏接過藥碗,嚐試喂了幾口,發現根本無法讓葉笙喝下。
葉笙的呼吸很微弱,需要汀蘭將手指湊得很近才能感覺到。
聽洗硯說,他們剛剛接到消息,完全不敢相信。
所看到的大公子,也是呼吸脈搏全無,一點兒活著的征兆都沒有。
就仿佛,一具尚未腐爛的屍體。
直到三日前,葉笙才恢複了呼吸,令他們呼了口氣。
最起碼,楊卿玨賭對了。
“這碗藥,有什麼普通人無法接受的成分嗎?”汀蘭皺著眉問洗硯。
得到回複後,她低下頭飲幹,抬手托著葉笙的頭,將口中的湯藥喂進了對方嘴裏。
這一次,非常順利,連洗硯此前提心吊膽的反嘔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