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允商俯身,將地上的碎片撿起放到桌布上。
廖辰逸注意到他的手在抖,得逞地大笑,轉而笑聲緩緩變低,眼眶微紅,“三年前我答應季清楠四年後給他雙眼,現在,隻剩下半年多的時間了,傅允商,我沒時間了。”
“你……”這是傅允商人生第一次無言。
他無論麵對誰都問心無愧。
甚至是被利用者,他都認為是活該,人為狼人為羊,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
但。
唯獨麵對葉佳和此刻的廖辰逸,他無言以對。
“我不是在跟你示弱,但凡我有堅定的信念,我早就慫恿她跟你離婚娶她了,可是,傅允商,她要真想跟我在一起,我就不該用雙眼拖累她。”
“而她如果因為我失明跟我在一起,那是我卑鄙無恥道德綁架她。”
“所以,在我決定用雙眼換陪她四年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失去了保護她的資格和能力,我麻煩你爭爭氣,別讓她再對你失望,別讓她……再被其他人欺負。”
“至於那孩子,跟你無關。”廖辰逸說著轉身邊走。
如果,連孩子這件事,傅允商都能夠不介意,還是想與他們母子生活在一起。
他堅決放手不回頭。
但倘若……
就當是給自己最後一個陪伴她的理由。
漫漫長夜。
煙一根一根的滅。
傅允商看葉佳跟廖辰逸離開時滿臉擔憂的模樣,胸腔滿滿怒火無處發泄。
有一種悔深入骨髓,開枝散葉長出了花,結出的果叫痛苦。
傅允商一夜未眠。
翌日。
葉佳到法庭提交新的證據,才剛到就遇到幾個律師模樣的人,畢恭畢敬到她身側,不用猜也能知道,這是諾達的人。
她並沒有趕走他們,她知道趕了也沒用,更何況媽媽的事也需要專業人士在。
諾達法務部不愧是國內最頂尖專業的法務部,她在國外幾個月都沒有處理好的事情,在他們手裏隻用了不到半天。
雖然離開法院時天已經黑了,但就上交的證據和律師與檢方交談來看,這事溫惜君勝訴可能性很大。
這次帶頭的人,葉佳見過,昨天晚上就是他攔住自己與廖辰逸。
“我記得,你說你是策劃部的人。”
“嗯,葉佳你在諾達做特助的時候,應該知道楊萬裏和薑東的事吧,不,應該說,沒有你,就沒有這兩件事。”
葉佳沉默地往前走。
江牧推了推眼鏡,儒雅一笑,“我跟劉成與他們差不多,都是老少組,不過,劉成是我爺爺的戰友,一輩子光明磊落,做不出在職謀逆這種事。”
“所以,你們現在代替了楊萬裏和薑東嗎?”
“傅總本來也有意扶持我,也許是因為這樣才造就了薑東的今天。”
不是這樣的。
薑東家夥就是一變態。
葉佳歎了口氣,卻並沒有說什麼,傅允商的事上,她不想說好話,也不會說壞話。
“昨天之後,傅總把原本派去抓你的人全部調回了諾達,派了我來與你交談有關溫惜君女士的事務,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可以跳過法務部直接跟我聯係。”
“好。”
江牧留下名片後便帶人走了。
葉佳知道他是來當說客的,但沒想到他這麼點到為止,反而讓她有些過意不去。
她明白,如果傅允商不再用強硬的手段逼她做什麼,她一定會慢慢淪陷,過去的她,就是淪陷在他看似溫柔的陷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