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經過幾次手術,已經能夠駕馭高難度的琴譜了。
有時他也不知道季清楠在想什麼,明明是要毀了他,卻又把他養得白白胖胖。
他彈的是夜曲。
本來,他對這首肖邦的歌並不感興趣。
但在早年間,有一個很厲害的歌手,把這首歌改成了說唱。
從那之後,他突然覺得,夜曲這首歌好像咖啡。
從第一粒咖啡豆開始,慢慢的,一點點的,把悲傷和苦澀融入到音符中。
偶爾的變奏和降調,會讓這首曲子變成另外一種樣子。
彈著彈著,廖辰逸閉上眼。
眼前的一幕幕,似乎是廖紫怡飛奔著向他跑來,也似乎是葉佳站在噴泉前,出神凝望遠處。
“廖辰逸你還好嗎?”
琴聲戛然而止。
廖辰逸睜開雙眼,他的臉沾著淚,從下巴尖滾落的鹹濕淚珠落在鋼琴鍵上,晶瑩剔透。
他低下頭,突然覺得自己有幾分矯情,“沒事。”
聲音沙啞至極。
“剛才,我讓我哥查了查,葉佳已經出城了,坐上高鐵了……”季清舞走到他旁邊,於心不忍地遞了張紙巾。
“謝謝了,不過,你不用跟我說她的消息,她想去哪,是她自己的事情。”
“不僅僅是隻有這件事,我哥他,把傅允商那邊的人全部屏蔽了,現在全世界所有人,除了我哥哥之外,沒人知道葉佳在哪,他說你想去找她的話,隨時都可以。”
砰砰砰——
廖辰逸的長指將琴鍵摁得特別響,他煩躁至極,側身一把扣住季清舞的下巴,“你哥想幹什麼?點鴛鴦譜?他還想決定我的人生!?”
“廖辰逸你鬆開。”季清舞被他捏疼了,“你欺負我算什麼本事啊。”
“欺負你,能讓他痛的話,我會毫不留情,可惜,對於他來說,你也隻不過是一個……”廖辰逸頓了頓,自厭地鬆開手,“我答應過你的事不會忘,但前提是你不激怒我。”
“我沒有想激怒你,你有沒有想過,我哥哥,可能隻是想……”
“我沒有想過,也不會想去,你哥哥想做什麼與我無關,別跟我提葉佳,別跟我提季清楠。”
廖辰逸跌跌撞撞起身,朝著房間走去。
傅允商。
你這家夥。
就算是失憶了,也毫不留情剝奪我對於葉佳最後的期望。
明明我已經退無可退了……
廖辰逸躺在床上閉上眼,胸腔疼痛到他恨不得直接死在這。
手機鈴聲唐突響起。
“喂。”他帶著戾氣,極其不悅地接起電話。
“廖先生您好,我是陸陽,您還記得我嗎?”那側,男人的聲音溫文爾雅。
“記得。”
“前兩天我有一個朋友,知道我在幫您調查妹妹的器官捐贈情況,也是偶然,他聽說自己的偶像有接受過心髒捐贈所以調查了一下,結果,是吻合的。”
廖辰逸本來處於自暴自棄的狀態,一聽到這話,瞬間坐了起來。
妹妹的器官。
最後一個。
也是最重要的心髒,終於找到了嗎?
久違的熱血衝上心頭,他抑製住雙手的顫動,“你確定嗎?是百分百正確的嗎?”
“除了無法與對方取得聯係,其他資料全都吻合,而且經手人是韓冰先生,您應該認識。”
居然還是韓冰!
廖辰逸更興奮了,“你說,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