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那孩子被送到鄉下，一戶重男輕女的家裏，一開始對她還算不錯，可是後來那對夫妻生了個兒子，所以孩子的境遇便有些糟糕了。”
他始終不忍說出孩子的真實經曆，他派去調查的人告訴他，孩子常年吃不飽穿不暖，更是長長受到虐待，甚至晚上隻能和家裏養的狗睡在狗圈裏。
這樣血淋漓的事實，她如何接受得了。
“敬一出事，需要移植眼角膜，姚伊伊便想到了那孩子，偷偷的讓人給了那對夫妻二十萬，偽造了一份病危通知書，說孩子母細胞癌症晚期，很快就會沒命了，同意把孩子的各器官捐獻。”
那對夫妻本就對這個孩子沒有什麼感情，聽到有人願意出二十換她一命，早就樂不可支。
說完這些，顧老爺子亦是濕了眼眶。
後麵的事情，大家都了解了。
楚川的手緊緊拽著那雙筷子，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手指上的關節都隱隱發白，不斷的顫抖著，根本停不下來。
忽然她的手背上有一個軟軟的東西覆蓋了上來，她木然側目，正看到小包子滿含淚光的雙眼。
燈光的折射下，他含著眼淚的眼睛，如同閃閃發光的寶石，是那樣的璀璨奪目，像是一道光直射到了她的心裏。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小包子，總覺得那麼的親切，像是和她有著莫名的牽連，即便是在這麼難過的場景，看到他關切的眼神，她的心居然在這一瞬恢複了寧靜。
“阿楚，你不要哭，你還有我呀……”
她將手翻轉過來，他的小手一下子便落入了她的掌心。
那樣一雙小小的手，卻好似充滿了力量。楚川低頭在他白白嫩嫩的小手上印下輕輕一吻，哽咽道：“嗯，我不哭，我還有長寧陪著我。”
他越發堅定的看著她：“我以後都會陪著你的，永遠都陪著你。”
翌日上午，是一場簡單的葬禮，出席的不過隻有顧家幾人，除了楚川，顧家兩位老人，和幾位傭人再無其他。
顧溫澤還在醫院裏，林嵐自然是不可能會過來的，她對這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了解得並不清楚，可是凡是和楚川沾染上關係的，她一律不想去接觸。
顧老爺子給孩子取名為顧靜安，安葬到顧家的墓地裏。
連續下了幾天的暴雨，墓地裏的泥被濺得到處都是，楚川站在墓碑前，看著愛女顧靜安幾個鮮紅的大字，心裏像是被戳了一個大洞，呼呼的往裏麵灌著冷風。
“對不起，對不起。”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對不起，沒能好好照顧你；對不起，沒讓你感受到一天的母愛；對不起，讓你來到這個世界，沒有享受一過一天它的美好。
千言萬語都融在了這一聲聲對不起裏麵。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再多的道歉，都無法彌補他們帶給孩子的傷害。
她想起這些年，顧敬一充當著她孩子的角色，無數次在她的懷裏撒嬌，無數次的向她索取母愛。
“我是媽媽的寶貝呀！媽媽當然要愛我！”
可是，她真正的寶貝，真正應該疼愛的人，現在卻滿身傷痕，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冰冷、而又暗無天日的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