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那個因慘烈車禍去世的鍾昊文，女人淡漠的表情有了一絲動容。
但最終也變得一臉生無可戀。
“我求之不得。”她早已無畏生死。
鍾昊丞神情一滯，朝前走了兩步，到了她跟前：“楚怡，昊文的生命在你這裏得到了延續，你必須替他好好活著，這是你欠他的！”
一字一句，像是刀刃般割著楚怡的五髒六腑。
酸楚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一種無以言語的悲慟籠罩著她。
看著她淌滿整張臉的淚水，鍾昊丞神情柔軟了幾分，抬手輕撫著她的臉龐。
剛才那個暴戾凶狠的男人瞬間消失不見，變成了另一個溫潤如玉的男人。
楚怡看著他，那一模一樣的五官讓她無法扼製地想起了另一張臉。
“別哭。”鍾昊丞拂過她的眼眶，“別用你肮髒的淚水玷汙了昊文的眼角膜。”
溫柔似水的聲音，說著令人發顫的絕情話語。
楚怡身子一僵，泛紅眼眶中溢滿了淚水，卻也不敢再往下滴落。
是啊。
她的心髒是鍾昊文的，她的眼角膜也是他的。
那個男人生前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自己，還因為自己而喪命。
臨死之前還將他的心髒和眼角膜給了自己。
楚怡欠他的，這輩子下輩子都還不清……
鍾昊丞眯眼看著楚怡，這個女人在透過自己看他的弟弟。
他抬手掐住楚怡的下巴，微重的力道將她下巴掐出了紅印，但絲毫沒有憐憫之意。
“別把我當成他，我的傻弟弟一輩子以你為中心，默默無聞像個忠犬一樣陪在你身邊……但我不會，我對你隻有恨，你隻是我弟弟心髒和眼角膜的載體！”
說到最後，他近乎咬牙切齒。
“如果我能找到更合適的載體，一定會親手送你去地底下跟我弟弟相會！”
悲哀與傷疼一瞬間蔓延了楚怡全身，她嘴角揚起一個苦澀的弧度：“我等著那一天。”
這世上，她早已無依無靠。
拚命想生下來的孩子沒了，患難與共的摯友沒了。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因為該死的愛——
她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愛到讓自己遍體鱗傷！
——愛到讓自己一無所有！
——愛到讓自己生不如死！
“好好活著，照顧好昊文的心髒和眼角膜。”鍾昊丞語氣一轉，又愛憐地抬手拂過楚怡的眼睛。
楚怡不再說話，眼神中滿是支離破碎的蕭瑟。
看著沉默的她，鍾昊丞也沒了繼續冷諷下去的興致。
他起身拿走桌上的平板，準備離開房間。
可剛走幾步，他忽的想到什麼，又折了回來。
“那個江雪晗害你失去了孩子和眼睛，如果你想找她討回公道，我很樂意奉陪。”仿若惡魔般的聲音響起。
楚怡背脊僵了僵，有些無力地攏了攏五指。
鍾昊丞看著她這樣，冷笑出聲：“怎麼？該不會死過一次，連仇都不敢報了？”
楚怡緩緩搖頭：“你說過，我得為了昊文，好好活著……有關那對狗男女的一切，隻能拜托你出手解決了。”
事已至此，她早已心如死灰。
不心存期盼，也不心生憐憫。
“隻是……江雪晗的眼角膜，我得物歸原主。”楚怡低語道。
見她終是不再像之前一樣死氣沉沉，鍾昊丞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放心，殺一送一。我弟弟是怎麼死的，我也會讓霍霆怎麼死……附帶一個江雪晗，輕而易舉。”鍾昊丞眸色帶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