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冷的坑洞裏,夜羽凡困乏疲憊,喊的嗓子都嘶啞了,肺部一陣陣抽疼,呼吸困難艱澀,一呼一吸,都牽扯著喉嚨刀片刮一般的疼痛,漸漸地她陷入了昏迷中。
也不知道在坑底蜷縮了多久,夜羽凡迷迷糊糊的聽到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在耳邊焦灼地溫柔呼喚,“凡凡,醒一醒,都過去了,沒事的。”
都過去了嗎?
可為什麼心口會這樣的疼,疼得連呼吸都是痛的。
夜羽凡極慢地,一點一點睜開眼眸,視線所及之處,是專屬於醫院的慘白色,在她的頭頂上,是一張男人放大的俊臉,憔悴的麵容裏,布滿對她的深切擔憂。
等看清楚是韓遠川站在麵前,夜羽凡一寸一寸地掩飾心裏說不出的失望,勉強朝他擠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韓哥,謝謝你,我又麻煩你了。”
陷入暈厥的那一刻,她的意識還是很清楚。
依稀能聽見有人在大聲叫喊,緊接著,一個人不顧危險迅速跳下坑底把她背了起來,攀著從地麵上垂下去的粗硬繩索,一點點往上攀爬,把她帶出了那個濕冷肮髒的泥坑。
那時候,她以為是羈景安聽到她一遍遍的呼喚從天而降把她救了出去,現在想來,都是她的幻覺。
不顧一切衝下坑底救她的人,不是她心中念了幾千幾萬次的男人,而是她一向視為親哥哥的韓遠川。
欠他的,是越來越多了。
她該怎麼還?
韓遠川不知道夜羽凡的內心波動,欣喜地凝視著她蒼白的小臉,微微弓下腰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低啞的嗓音裏,含著喜極而泣的語氣,“凡凡,你睡了兩天兩夜,終於醒了,我去給夜叔打個電話報平安,他牽掛得幾個晚上都沒睡著。”
夜羽凡不適應他突如其來的親吻,被他給吻得身體僵硬如石,神經一緊,轉而皺起了清麗的眉頭,“韓哥,你……”
本想直截了當地表述出來她抗拒他的這種親密行為,但想到自己的這條命是他不顧安危救的,還不隻一次,想了想,換了個比較婉轉的說法,柔聲說道,“韓哥,謝謝你三番兩次出手救了我,但是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不想談感情之類的事。”
韓遠川聞言,眸光猛然收縮,閃過一抹銳利的陰鷙,很快,又恢複了穩重儒雅的神色,直起身,嘴角含著似有還無的苦笑,“凡凡,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整整等了四十八個小時才等到你蘇醒,我心裏太激動,以至於……sorry,以後我會注意這一點的。”
夜羽凡聽著他溫柔道歉,感覺是自己大驚小怪了,有些慚愧,也有些尷尬,連忙轉移話題開口說道,“韓哥,你在這裏陪了我蠻久的,謝謝你,我已經好了很多,有我爸爸陪著就可以的,你公司事情多,管理一大攤子的事,真的不用因為我浪費了寶貴的時間,那樣……我會心裏不好受的。”
話裏話外,是一股很希望韓遠川馬上回桐城的意思。
韓遠川的心一沉,莫名為自己感到悲哀淒涼。
他都為她做到了這一步,還是沒能走進她的心裏嗎?
還是替代不了羈景安在她心裏的地位?
這一次,韓遠川是連苦笑都笑不出來,插在褲兜裏的右手陡然捏緊,仿佛突然失去了精神力氣,左手指了指胸口位置,臉色慘白慘白的,嗓音轉為低沉嘶啞,“凡凡,我的心難道你還不明白?公司與你相比,算得了什麼?你,才是我心髒這裏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