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一懵,抬頭看去,一座小孤山聳立在轉角之後,這本來就是山村,山脈綿延不絕,可這座孤山的位置,便是我不懂風水,也能看出好像有些不對勁。
哪裏有群山之中,突然削鑿斷崖一般,突然立出來的一個山包?
“這本是連綿不絕的山脈,陽氣十足,最是鎮魂寶地。可這孤山破了勢,又成了極佳的藏屍養凶之地……”
閆軍滿頭滿身的水,看不出是冷汗還是雨,他嘴裏念念叨叨的,連我心裏也是空蕩蕩的沒底。
葛清靜了靜,臉上浮現出絕不該出現在他溫和臉上的猙獰之色,嘶聲道:“閆先生,你說,我們現在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閆軍看了我一眼,麵無表情地說:“如今葛淩氣候已成,凡人的手段很難將他鎮壓了,隻有斷了他的執念,才能鬆動他的魂魄,將他打散。”
我蜷縮在一旁,被劈頭蓋臉的冷雨砸的瑟瑟發抖,可閆軍話音剛落,葛清便欺身上來,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毫不客氣地拖著我往前走。
“葛先生?”我有點迷糊,葛清卻不理會我,徑直拖著我大步往前走,原本的紳士風度消失得一幹二淨,拖著我,就像他剛才拎著那隻死狗一樣……
我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在他手中掙紮了起來:“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劉小姐,你還不知道嗎?你就是葛淩的執念!”葛清像是瘋了一樣,眼睛赤紅,神色猙獰,抓著我往孤山上走:“隻有殺了你,才能打碎他的魂魄!”
我眼前一黑,淚珠滾落下來,哆哆嗦嗦地尖叫道:“怎麼會是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怎麼會成了他的執念!”
“他活著的時候,你的確沒見過。可他死過之後,卻是跟你訂了冥婚,有了夫妻之實的。”閆先生也不回頭,他的手指又快又複雜地掐算著,竟然還忙裏偷閑跟我解釋了一番。
“什麼冥婚?”我的心又是一涼,想起了剛到山村的那個晚上住的像喜房一樣的房間和那晚我做的那個夢……
鳳冠霞帔火紅嫁衣的我,端坐在喜床上,一個男人溫柔地挑開了我的蓋頭……
可是,之前葛清根本沒有跟我提到過這些。原來他從一開始找伴遊女的目的就不純。
到了這個關頭,我還不明白他們想要我的命,就太傻了。
我停止了掙紮,看著葛清,冷冷問到:“就因為伴遊女的命賤,所以你才讓我來跟你哥哥冥婚,甚至於現在要殺掉我……是不是?”
葛清眼瞳赤紅,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憐憫和反悔之意,他一手提著我的脖子,另一手拿出了一把尖刀,竟然在獰色中微微衝我笑了一下,隱約還能看到他令人如沐春風的紳士模樣。
可我知道,那都是假的!
這個人,分明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我雖然也恨葛淩毀了我的一生,可我絕對不會犧牲無辜的性命。
“小憐,你真的很聰明。”葛清沉聲道:“可惜,就是命賤了點。”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你要煞費苦心地把我騙過來,又是給你哥哥哭喪又是燒紙?”我問道。
“不要廢話了。”前方捏訣的閆軍忽然回頭,很不耐煩地吩咐道:“趕快殺了她,我要用這女人和鬼胎的血打碎他的魂魄,過了時辰,法訣的效力就不如現在強了。等他們死了,葛家的東西還不都是我們的了!”
葛清聽著他的話,眼中閃動著瘋狂而貪婪的光,喃喃道:“你說得對!既然已經殺了一個人,就不在乎多殺一個人!”
說完,他眼中的一丁點猶豫也消失不見了,手持著尖刀就像我的胸口刺去!
在看見雪亮刀鋒的瞬間,我就認命地絕望閉上了眼睛。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劉憐二十歲的生命,就在短短幾天內從鮮活到凋零……
利刃的寒風,和著雨水往我的胸前襲來,我甚至能感到汗毛的根根直立。
可就在這時,變化陡生!
一陣比刀風更冷的風卷過,還閉著眼的我忽然感到頭頂上有什麼比雨水更粘稠、也更腥的液體滴落……
滴答,滴答。
周圍突然靜的可怕。
我將眼睛睜開了一條小縫,卻看到了令我肝膽俱裂的一幕,瞬間,血腥和碎肉白骨的衝擊讓我的胃如同撞擊,我哇地一聲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