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衝甩出的那張符咒,剛接觸到落地窗玻璃的瞬間,就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層流動的銀灰色的光膜,將玻璃對麵的黑色頭發同我們隔絕了起來。
我看不到那些糾纏舞動著的黑色頭發,卻能清晰地聽到黑色頭發敲擊拍打在落地窗上的啪嗒聲,不由得又是一顫。
周衝見我這樣子,知道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不用太怕,這種鬼,現在我是要殺的,也不知道在我到這之前它殺了多少人,殺它死不足惜。”
我點點頭,我也知道這種想要人命的小鬼該死,我單純隻是惡心。
“好了,暫時把屋裏封住了,小憐,我們出去一趟,到湖裏才能找到它的本體把它斬殺。”周衝又貼了張符,銀灰色的光流動得更歡了,對我說。
我才反應過來他沒有叫我劉小姐,叫的是小憐,我咬了咬嘴唇,周衝又笑了笑,說:“以後事情還多,不用那麼生分,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我也要去嗎?”我應了下來,還是有些疑惑。
我又不會捉鬼,一不留神還會給周衝添麻煩,為什麼非要我去?
周衝解釋道:“溺死鬼隻抓弱小落單的人,要是我自己去的話怕是它不會出來,我又不好到湖底去捉它,隻好麻煩你跟我一起把溺死鬼引出來,放心,我在你旁邊一定會保護你的。”
原來是這樣,我大半夜打擾了人家睡覺,本來就有些愧疚,周衝又是為了救我……立時我也沒怎麼想就點了點頭。
我抬眼看了眼牆上的鍾,已經是淩晨四點鍾了,外頭的天還是一片漆黑,涼風一陣一陣,我還穿著小璃的白裙子,又不好意思再穿周衝的外套,連忙說:“稍等一下。”
我再出來的時候,周衝忍不住笑了下:“你還真是跟小璃說的一樣可愛。”
我就裝作沒聽見,把浴巾當外套裹著就往外走。
路過總台的時候,值班的經理正坐在桌子旁無聊地玩著手機,一見我跟周衝一前一後地走出來,立馬站起來說:“周總?”
周衝對他點了點頭,說:“你辛苦了,我們出去有點事。”
我還裹著浴巾,經理的眼睛在我身上打了好幾個轉兒,忽然一拍腦門:“這位小姐是不是沒帶外套怕外麵風大?”
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經理連忙走到裏間拿了件女式薄外套出來:“這是麗總留在這兒的,還是新的,反正她也好久沒來了,這位小姐將就著穿一下,也要暖和一點。”
我看了眼周衝,他沒說什麼話,我就伸手接了過來,說了句謝謝。
披上米白色的薄外套,我掃了眼牌子,不禁咂舌。這一件C牌的小外套,最低的價格都在五萬之上,能隨隨便便穿了一次就擱在酒店的女人估計也不是平常人。
不過我這段時間接觸的,又哪裏有什麼正常人?
連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李梅都有個鬼男友,我真是不敢想身邊隱藏了多少東西。
心裏有點發毛,我跟著周衝出了酒店,往我來時的湖心小道上走去。
周衝往自己身上貼了張符,瞬間我就聽不到他的呼吸了,可他明明好端端地站在我旁邊。我一臉迷惑地瞅著他,看出了我心裏的迷惑和對符紙的好奇,周衝說:“不過是些尋常的障眼法而已。溺死鬼隻能靠氣息來分辨落單的人是否弱小,這樣它就沒法發現我,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說著,周衝又拿出一張兩指長一指寬的黃紙符咒遞給我:“這是護身符,你把它貼在心口,溺死鬼就沒法把你拉進去,待會兒我斬殺它的時候你也能看清楚溺死鬼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點了點頭,將黃紙小心翼翼地貼在胸口,符紙就像是有粘性一般,貼上去就牢牢地粘在我的衣服上,我隨手拽了拽都沒拽下來,這下我稍微有點放了心,走到湖心小道旁,深吸了一口氣,有些顫抖的站了上去。周衝站在離我兩步遠的身後,背著手一副沉穩的樣子,我心裏的恐懼感也稍微減弱了些許……
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手心裏被欄杆上精致雕刻的金葉子刺破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我緊緊攥住手,不敢大喘氣,一邊警惕地看著腳下,一邊往前走。
我低著頭,能看到周衝的影子始終亦步亦趨地跟在我的身後。漸漸,我就要走到了湖心小道的中央,這裏的水深有八九米,如果掉下去被水草纏住,一定是必死無疑……
這時,我腳下兩側的湖水忽然波動了起來。
像是沸騰了一樣,水底下的黑色頭發越來越多、越竄越快,往我的腳下聚集!
我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周衝卻在我身後低低喝了一聲:“不要怕!繼續往前走!”
我腿肚子有點顫,可心口的護身符發著暖洋洋的暖意,我還是顫顫巍巍地往前邁出了步子。
腳下的黑色頭發越聚越多,我本來以為那是水草,周衝告訴我那是溺死鬼的頭發之後,再看見這些盤很挫節的黑色玩意兒我就直犯惡心。
它們在我的腳下聚集著,有幾縷頭發已經沿著欄杆爬了上來,在我的腳下蠕動著想要纏上來。我驚惶地回頭一看,周衝的臉色有點黑,他站在我的身後望著湖水,喃喃道:“這東西到底殺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