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發生在我身上的意外(1 / 2)

周衝用力按住我的肩膀,他的手下正在飄散著一縷一縷的鬼氣。周衝頓了頓,低低說:“小憐,你先回去休息吧,你身上可能有些不對勁。”

我心如死灰,根本沒有理會他說的什麼東西。恍恍惚惚地被周衝半拉半背地帶回了房間。

周衝將我放在床上,又給我蓋上了被子,他退出房間的時候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跟我說什麼,可最後還是低低歎息一聲咽回了肚子裏,隻是囑托我讓我好好休息,就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我將自己蜷縮在被窩裏麵,無論是身和心都冷的要命。

眼前的景象漸漸又模糊了起來,已經經曆過兩次的我並不意外——我又入夢了。

還是那個連貫不斷的夢,天色永遠是不正常的慘淡昏黃,荒原深處的大院裏依舊人煙蕭瑟。隻是這次的我,並不是以“夢裏的我”的身份入夢,而像是局外人一樣,懸浮在這個世界之上,默默地看著事情的發展……

夢裏的“我”病懨懨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可怕,四五歲大小的白色的皎皎乖巧地在床邊依偎著我。

“媽媽,你看這是什麼!”皎皎歡快地從指尖搓出一小團瑩瑩碧綠的可愛鬼火,小心翼翼地捏著給“我”看。皎皎將鬼火一會變成蝴蝶,一會又變成小鳥,欣喜地想哄“我”開心。

“我”雖然精神很差,卻還是強笑著誇著皎皎:“皎皎真棒。”

“媽媽的身體什麼時候能好起來?”皎皎卻忽然垮下了小臉,抱著“我”的胳膊有些低落:“爸爸讓我好好照顧媽媽,可媽媽的病還是沒有好……”

我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注視著機靈古怪的皎皎,心裏頭的感情五味雜陳。可病床上躺著的“我”已經沒了回應皎皎的力氣,沉沉地睡了過去。

天色忽然又是一轉,我茫然地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隻能聽到葛淩的聲音淡淡響起,似乎在跟另一個人談話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要她活著。”

葛淩的聲音帶著微啞的疲憊,可更多的是潛藏的溫柔:“隻有她活著,我和皎皎才有家。她若身死,哪怕我下陰司過黃泉,一路闖到十八層地獄,我也要把她的魂魄搶回來。”

所有的畫麵和語音都在黑暗中煙霧一樣的聚散飄遠。我睜開眼睛,果然又摸了一手的淚。

我不禁有些自嘲,這幾天我可能流幹了前二十年的淚。窗外月光皎潔,湖水波光粼粼,大概卻不會有人站在那扇窗後麵看著我淺笑了。

我的眼前一直是葛淩最後孤寂冷峻的背影。如果我的夢是未來,是不是總有一天我們要一起麵對那些命運?

我抓緊了身下的床單,長久地麵無表情地坐著,像是成了一座雕像。

周衝的房間裏。

周衝也沒有入睡。他半靠在床邊,一邊喝著一大碗黑色發苦的湯藥,一邊緊緊皺著眉頭翻看著手裏頭泛黃的有些年頭的古籍,手邊還放著一張字條。

如果我懂生辰八字,我就能認出那張字條上寫著的正是我的生辰八字。

周衝一邊看一邊掐指算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暴躁地將湯藥一飲而盡,撓著頭苦惱地低語:“不應該是這樣啊,她的命格注定早夭,怎麼能活到現在,還能生下那麼邪門的鬼嬰?”

可惜空蕩蕩的房間裏沒有人能回應他。

夜盡天明,我早早起來收拾了東西,打算跟周衝道別,回學校去。

憐香亭承載著太多我不願意麵對的回憶,我在這裏待的時間越長,就沒法從中解脫出來。

對周衝,其實我心裏頭懷有愧疚。

他好心好意盡職盡責地幫我驅鬼,三番五次救了我的命,還要幫我超度鬼嬰,最後卻因為我的猶豫不決和懦弱功虧一簣,被葛淩打傷。都說世上最難還的是人情,這下我欠周衝的人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