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地瞄了蘇嶸生一眼,他恰巧也在看我,放大的瞳孔裏同樣閃過一抹顫栗。
蘇嶸生很早以前就調查過我家的情況。所以他肯定也把“羅林山”這個名字和我爸對上了號,畢竟我爸就叫這個名字。
蘇嶸生比我冷靜得多,他拉拉我的手示意我坐下:“別緊張。這個世界上重名的人有很多。你爸我也見過,是個很敦厚的人。不可能是他的。”
蘇嶸生的話不無道理,從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我的緊張。“對!肯定是重名了,畢竟這個名字很普通。有很多人都喜歡用。”
我嘴上這樣說著,但心裏還是挺緊張的,整個手心都滲出汗來。這種不安的感覺折磨著我。讓我恨不得快點來個解脫。我舔了舔因緊張而幹燥的唇:“那個……大伯。你所說的這個羅林山,是哪裏人?”
我問這句話時。感覺整顆心髒都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我迅速地瞥了蘇嶸生一眼,他的表情同樣凝重。
“桐縣的。”
這三個字,就像一枚重磅炸彈,讓我的耳朵和心都為之發顫。
我下意識的否決:“不可能!劉大伯。你會不會是記錯了?”
說話都帶著喘氣聲兒的劉峰動作很輕的搖了搖頭:“不可能記錯的,這件事是我一輩子的憾事,我時時刻刻記在心裏。是不可能錯的。”
“可是……”
蘇嶸生攔住我:“你冷靜一點。”
我急得都哭出來了:“你讓我怎麼冷靜?現在有人說我那個連雞都不敢殺的爸爸。竟然是殺了你爸媽的凶手,你還讓我冷靜?我冷靜不了!反正這其中肯定有貓膩。肯定不會是我爸!”
蘇嶸生用雙手緊緊抱住我的雙肩:“我也沒說是你爸,就算那個人是桐縣的,也有可能是另一個與你爸同名同姓的人。”
蘇嶸生的這番話又給了我一抹希望,我聽到蘇嶸生問劉峰:“劉大伯,除了你所說的這些東西外。你還有其他關於羅林山和蘇崇光有來往或者交易的證據嗎?”
劉峰剛想說話,可他張開的嘴突然像是喘不上氣似的,心電監護儀上的線條也忽高忽低。蘇嶸生連忙叫了醫生,在一係列的搶救後,他的呼吸才又恢複平穩。
我們倆都嚇得不輕,猶豫著要不要繼續進去再向他了解一些情況,卻又擔心再繼續追問,會讓他的情緒更加起伏不穩。
但若不搞清楚羅林山的身份,我和蘇嶸生都會有意無意的把這個名字和我爸對上號吧。
正在我們猶豫著要怎麼辦時,劉濤來了。他進去和他爸聊了幾句後,神情肅然的走了出來。
“蘇總,我爸應該沒幾天日子了,但他能在臨死前把當年所犯下的錯誤向你告解出來,其實他是開心的。他剛才和我說了幾句話,說你想要的東西,在我家的老相框裏,我帶你去我家吧。”
我們坐著蘇嶸生開的車往劉濤家駛去,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車裏的氣氛很是壓抑。
我雖然不相信我爸會做出殺人的事,但我心裏卻極其不安。我偶爾會看著蘇嶸生的背影,眼淚就會慢慢湧上來。萬一我真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那我們的感情將何去何從?
越是接近劉濤家,我的不安就越是被放大。但即使害怕麵對,該來的也總要來的。
當劉濤從牆上取下那個曆史悠久的相框,打開後來的蓋子時,一張7寸的黑白照片便從裏麵掉了出來。
明明客廳的窗戶是關著的,可那照片卻好像被風吹過似的,慢慢的落到我腳邊。
20年前的小縣城,照相是一件很時髦的事情。我家裏至今還保留著我爸媽的黑白合照,這散落在我腳邊的照片中的男人,正是我爸年輕時候的模樣。
我嚇得連連後退,一直說著不可能,說這裏麵可能有什麼誤會。
可是蘇嶸生的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張相片,久久沒移開視線。
然後,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裏,飽含著憤怒和絕望,更多的是悲慟。
最終,他還是把那張照片撿起來裝進口袋裏,然後從我麵前快速走過。等我回過神追出去時,他已經開著車消失在我的視線裏了。
劉濤顯然不知這其中的緣由,還安慰我說:“蘇總時隔20多年才找到殺父弑母的真凶,情緒一定會很複雜。說不定他此時想一個人待著冷靜冷靜,並不是故意要丟下你的。”
我流著淚點頭,語帶哽咽:“謝謝你。”
“其實是我爸對不起兩位蘇總而已,是我應該替我爸謝謝蘇總的寬恕。”他說著遞給我一張紙巾:“看來你和蘇總的感情還真的挺深厚的,蘇總找到了殺他父母的凶手,你竟然會喜極而泣,好像比蘇總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