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智良說這話的時候站在水池另一邊，我轉過身，跟他之間隔著一道大理石的桌麵，我的目光尋找著他的雙眼，他正看著我。
“見你爸？”
“嗯。”
我忽然一陣緊張，沒來由地那種，“會不會太快了？”
“你打算等孩子生下來再去見？”榮智良反問道。
我愣了愣，也對，越往後拖，越見不得人。
本來奉子成婚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放心吧，我爸一個人住，沒有別人。”榮智良大概是怕我緊張，盡量寬慰著我。
我點點頭，轉身盛湯，避開了他的目光。
齊萬紅不能給我緊迫感，但是榮智良的父親可以。
那是他的親生父親，盡管平時很少聽他提到他的父親，但是我仍然可以從他的字裏行間聽出他對自己父親的尊敬崇拜。
那個男人，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地產大亨，頻繁出現在財經雜誌上，隨便的一番言論，都很容易引起股市的動蕩，他跺一跺腳，我們生活的而這座顧城，都會塌方。
榮智良就是要帶我去見這樣的一個人，他的父親。
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心不在焉的，我想著去見他父親穿什麼，說什麼，要不要帶什麼禮物，第一次見他家裏人總不能空這手去。
“想什麼呢？”榮智良戳了戳我的額頭，“頭發掉碗裏了，真惡心。”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碗，鬢角的一縷長發飄在碗沿上，我趕忙撥了下來。
“你爸喜歡什麼？”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榮智良沉默了幾秒鍾，放下手裏的勺子，抬頭正色看著我，“古玩字畫。”
“貴麼？”我心裏一沉。
“不貴，也就是一些絕版字畫，拍賣會上的那種，最近新入的周子楷的一幅字，三十萬左右，挺便宜的。”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低下頭不說話了。
三十萬，挺便宜的。
這種愛好，還真是便宜。
半晌，榮智良忽然笑出聲，“你是打算給我吧買禮物？”
我遲疑了一會兒，老實道，“總不能空手去吧？”
“他什麼也不缺。”榮智良淡淡道，“別做沒用的事情。”
“哦。”我應了一聲，心裏麵更加的忐忑不安。
榮智良帶我回家，是他自己的決定，還是家裏人提出來的，他沒告訴我，他跟家裏人攤牌說要跟我結婚，盡管我不在現場，我也能想象那種可怕的氣氛，他是有婚約的，盡管對方似乎也不想跟他結婚，但這一切因為我的出現被打破，所以我是那個站在風口浪尖上的人。
宴無好宴。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弄得榮智良很不耐煩。
在我第不知道多少次翻身的時候，榮智良一把摁住了我的肩膀，“林莞，今晚你是不想讓我睡了是不是？”
“我睡不著。”我悶聲道，“緊張。”
“你緊張什麼？那是我爸，不會把你吃了的。”
“你不知道人的恐懼都來源於未知麼？”我反駁道。
“胡扯。”榮智良白了我一眼，翻身繼續睡了，警告我道，“再不好好睡覺把你扔到馬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