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至,但是村裏村外處處均有火把豎立,火光照耀之下,與山中白晝差別並不算大。
杏花村裏,村中婦人已經將吃食從家中端來,守村的漢子們吃得並不著急,因為那位謝先生說過,一時半會兒,刀疤子還沒那心氣破村,大夥兒隻管吃飽喝足,真正的惡戰在夜飯之後。
雞鴨魚肉,一樣沒有落下,這頓夥食,可不比以往年飯差,唯獨可惜的是,村中家家戶戶埋窖子裏麵的那一壇壇杏花酒,隻能想著,喝不得。
喝酒最易誤事,真要想喝,也得等過了今夜再說。
這些話都是出自那位謝先生之口,偏偏村中眾人都受用,仿佛這就是規矩,而謝濟也在悄然之間,成為村中眾人的主心骨,畢竟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勒功山損失慘重,這樣的本事,以往還沒有誰人見過。
謝濟正要動筷,才想起那個名叫厲耕牛的少年,聽說不見了蹤影,按道理說不應該啊,之前因為他年紀最小,還不打算讓他去做點燃引線的事,但是拗不過這小子性子倔,說是多一個多一份力,況且點燃引線就溜,也沒啥危險。
謝濟想著也是這個道理,就沒有攔著,不過在出發之前就多番叮囑,同去同回,但是眼下這小子沒了蹤影,莫非是提前回去照顧他妹妹去了?
看了一眼村外情景,刀疤子人馬尚在修整,如果手底下有訓練有素的士卒,隻要能有八百人,謝濟就敢肯定,能夠將那刀疤子殺得片甲不留。
但是村中眾人,常年田中勞作,除了身子結實一點以外,就再無優勢。
現在衝出去,無疑是替強人磨刀,徒增白骨一堆而已。
所以隻能等。
謝濟叫上春芽,向村中一位大娘打聽了厲耕牛的住處,來到了那間不算太大,但是門前足夠幹淨的屋子。
敲門聲響,門外謝濟就聽到一陣急促步伐聲音,開門之人,謝濟印象深刻,正是當日喝下自己那碗薑湯的雪泥小丫頭。
匆匆開門之後,興許是見來人不是自家哥哥,小姑娘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是依然不忘記請這位自己的救命恩人進屋子裏麵坐。
聽哥哥說過,這位大恩人姓謝,得叫謝先生,是學問極高,本事極大的一個了不起人物,而且今天得和謝先生一起去辦一件頂天大的事情,讓她隻管安心在家等著就行。
“謝先生,沒有看見我哥哥嗎?”
雪泥將一碗熱水端到謝濟麵前,終究是小孩子,藏不住話。
謝濟一愣,隨之就是微微一笑,看來厲耕牛並未回家,但是眼下如果告訴小姑娘事情,恐怕她會更加著急。
所以,謝濟決定撒一個謊。
“你哥哥今夜回家恐怕會有些晚,他說他精神旺,眼睛清亮,現在正幫著村子巡哨。”
小姑娘聽到這句話,明顯臉色有些好轉,不複之前那般急切,但是隱隱又添了幾分擔憂。
“那......哥哥他應該沒什麼危險吧?”
“能有啥危險呢?他還擔心你在家裏著急,沒有人給你做飯,所以啊,我趁著來給你看看病情,順帶也給你帶上夜飯,將就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