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在家不遠遊,初七初八行路愁。
在謝濟的家鄉那邊,正月裏一般是不會出門遠遊,走親訪友,一個正月似乎都不太夠。
但是如今不一樣,受子詔令入朝麵聖,即便是萬般不情願,那也得去,何況聽孟華亭提到過,是這次麵聖,多半都是好事兒,讓他不必為矗憂。
若沒有擔憂,自然時自欺欺人之言,想到到時候去了高陽城,難免就會遇到那位大啟一人之下的上將軍,也就是他現在的老子謝禹,他的心中就有一些發怵。
對自己兒子能夠如此狠心之人,慈眉善目就不要去指望了,轉念一想,當初既然已經斷絕了父子關係,那現在謝禹又能拿他如何?
至於當初在夢裏答應過那位年輕饒那件事情,謝濟還是希望能夠言而有信,隻要有機會,他就一定會去替夢中那位白衣書生,拜一拜他的母親。
每逢佳節倍思親,馬車上麵的謝濟,掀開布簾,舉目四望,除去春芽,再無親人。
“公子,想啥呢?”
謝濟報之一笑:“沒啥,估摸著也就沒些日子就能到高陽了,春芽,公子之前那次落水留下了病患,如今許多事情都已經記不太清楚,當下正好無事,不如你挑些以往在高陽有意思的事情講講。”
如此一來,春芽算是打開了話匣子,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在這位如今身段已經開始抽條的姑娘心中,隻要是自己和公子的事情,那可就都是不得不的趣事。
車轔轔,馬蕭蕭,陣陣喧鬧,姑娘笑彎了腰。
————
高陽城如今對於那位上將軍家二公子重返一事,已經家喻戶曉,一如他當年被趕出謝府落魄出城一般。
還有些路子廣的子弟,更是知道了那位二公子此番重返,是受子詔令,如此一來,其中意味,就更讓人不得不去深思。
所以,在一時之間,酒樓妓館,街頭巷尾,尚且離高陽還有很遠距離的謝濟,已經成為了眾人議論的對象。
趁著這個風頭,賺錢的門道也就多了許多。
有一些心思活絡的書坊商販已經將謝濟當年所作詩文翻製出來,剛開始還隻是範圍的售賣,可是見著官府對於此事似乎沒上心,膽子就大了起來,那些大的書坊甚至吩咐店裏的幫閑夥計,走街串巷出去叫賣。
在當年狀元案一事之後,官府對於謝濟所有詩文嚴禁售賣,更不許翻製,自然也就少有人敢去犯這一大忌諱,如今,憑借這股二公子重返之風,若是還有謝濟完整詩文,一旦售賣且官府放任不管,即便一字千金,買的人有大有人在。
隻是有些可惜,許多書坊商販如今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間名槳浩然軒”的書坊躺著賺錢,因為如今高陽所有售賣謝濟詩文的書坊都是從這裏得到的完整翻刻錄本。
按照事先約定,所有書坊售出的謝濟詩文,一律與“浩然軒”三七分成,浩然軒獨占七成。哪怕是這樣,依然不少書坊主任願意接受這個條件,因為最近這些日子,謝濟的詩文一旦翻刻出來,便會哄然售罄。
抽成再怎麼少也要比以往賺得多上許多,上掉餡餅,沒理由不去撿。
而那間浩然軒的少主人,此時正在庭院澆水,對於書坊管事的那個難題,隻是在略作思量之後似乎就有了應對之策。
“以後每隔五日,再將他的部分親筆詩文送與其他書坊翻刻,至於那些書坊,也可分去一部分,至於怎麼抽成,就無所謂了。”
那位書坊管事聽完尚未離去,似乎心中有些疑惑,隻是當這位束發的鮮衣英氣少主人轉過身來,望著他“嗯?”了一聲之後,書坊管事便立即退了下去。
少主人吩咐,豈敢質疑。
等到書坊管事離去之後,這位英氣十足以男子裝扮示饒浩然軒少主人,望著剛剛澆過水的花草,喃喃自語,眼角處已經悄然有淚水落下。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