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渾身都是管子的初九月,徐振奕懊喪極了,早上她還生龍活虎的在房間裏亂蹦亂跳的,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就麵無血色的躺在這個地方。
早知道他應該跟她說句話的,她就不會賭氣一個人出去吃飯。
也不會躺在這個地方……
滴答,滴答,冰冷的機械聲音,透過玻璃刺激著徐振奕的耳膜,他現在渾身都是冷的,手指是冷的,眼神是冷的。
冷到醫生都沒敢把病情告訴他,而且轉交給了胡陽澤……
這不是一般的病人家屬,連院長都要忌憚三分,少夫人還沒有脫離危險期,而小少爺對於妻子的偏愛是出了名的……
會不會因為救不活九月而遷怒於所有醫生,都是未知數,現在誰敢做出頭鳥?隻能指望著與徐振奕私交非淺的胡醫生在合適的時候轉達了。
“說實話。”他的額頭抵著牆壁,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她有多危險?”
胡陽澤沉默了兩三秒後,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隻有,百分之三十的醒轉可能。”
隻要能熬過這關,醒轉過來,今後便會進入順利的康複期,要是醒不過來的話……
他猶豫了一瞬,還是沒有說出來,隻是搖了搖頭,一步一步離開病房,他知道,此時的徐振奕一定不希望人看到他眼底的淚水,那是一個男人最不能讓人看到的軟弱。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顧菲菲劫住了他的去路,他像是個會變臉的演員,剛剛還為病人憂慮萬分的醫生,此時眼神裏卻盡展風流。
“你跟我說實話,九月的情況是不是更糟糕……”
幽綠色的眸子跳了下,果然,這個女人足夠了解他,隻得老實交代道,“確實,我多說了百分之十,初九月的顱骨受損,即便醒了,能不能留下後遺症還要看後續的檢查結果。”
她頹然的靠在牆壁上,第一次,唯一一次,她竟然沒有再跟他繼續糾纏,甚至多說一句話的心思都沒有,轉身就要離開。
“喂!”
他不忍的叫住了她,顧菲菲的腳步一頓,身後的人也僵了僵。
手,就懸在她的肩頭,卻久久沒有放下,他最終還是狠了狠心,隻說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其餘的,她想聽的,他明明知道,卻依舊倔強的,誰都沒有先說出口。
徐振奕的拳頭重重的擂在牆壁上,發出一聲巨響,路過的小護士嚇了一跳,連忙取出托盤裏的酒精棉球,準備為他擦拭骨節上的擦傷。
“滾開——”
“徐先生,你的手……”
小護士的手懸在那裏,尷尬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徐振奕看著拳頭留下的血跡,竟然有一種忽然公平的感受。
她留了很多血吧,也一定很痛吧。
這點痛算什麼呢?
胡陽澤聞聲而至,隻看了一眼小護士的表情,和徐振奕的狀態就猜個八.九不離十了,他看了看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的女孩,仿佛一張紙片兒,單薄瘦弱的,幾乎整個小臉都陷在枕頭中。
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啊。
傳說中冷麵公子徐振奕唯一笑臉相對的女人。
“我們會盡力的。”他也隻能說這麼多,“救護車剛送來的時候,她的手一直緊緊的抓著手機,說明她的求生欲.望還是很強烈的,這樣的病人往往康複可能性更高一些,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