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到……戰場。”我遲疑了一下,隻說出這兩個字。
蕭晟擰起眉:“你剛才一直在夢裏叫著要離開,要走。”
“對,我看到了古代的戰場屍橫遍野,眼睛能看到的位置全部都是士兵的屍體,交疊著,鮮血染紅了地下的泥土,每一個能下腳的地方,而且諾大的戰場,隻有我一個在那裏走,我一點兒也不想留在那裏,隻想快點醒過來。”
“難道是因為白天在公司裏看到的那些畫麵,所以刺激到了你的記憶?”蕭晟自語道,“按理來說在幻境中,記憶層不應該冒出來,梓童,你是不是在練習了精神力之後,就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給自己和記憶層開了一個後門。”
我愣愣地看著他:“我隻是會想要是夢裏能看到什麼就好了……沒有真的期待過做夢和回憶。”
蕭晟斂眉:“你還是把這扇門關掉吧,你之後會夢到的東西也絕不會有多少好夢。”
我盯著蕭晟的臉,眼前再次回放那柄刀和染滿鮮血的胸口:“蕭晟……我還夢到你……你……”
蕭晟抬眼看我:“夢到我什麼?”
我現在的臉色一定是很難看,所以蕭晟也在仔細地觀察我,他遲疑地問:“你見到了什麼樣子的我?”
我張了張口,垂下頭:“一把刀。”
“……那就把那把刀忘記吧。”
“什麼?”我抬頭。
“已經不重要了,之前的那些都不重要了。”
這種話,蕭晟說過一次,可當我見過那樣的畫麵後,還如何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隻在蕭晟一句輕描淡寫的“不重要”中忘記。
“我明天會找崇武,讓他想辦法把你的精神力和記憶分隔開——”
“不可能的。”我鎮定地說,“精神力一旦開始練習,就是永遠刻在腦子裏的,是本能。雖然我還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想,之後會陸陸續續把曾經的事情都想起來,那個時候恐怖不是一句忘記就能忘記的。”
“你都已經忘記幾百年了,還在乎這次——”蕭晟的話戛然而止,隨後他懊惱地深吸一口氣。
蕭晟說,我忘記了幾百年。
我的呼吸逐漸加重,這麼說,在這一世之前的我都是對曾經的事情毫不知情的,然後就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恢複記憶這種事情,被這一世的我攤上了,於是就有了這麼長時間以來的折磨和遭遇。
不,更有可能這一切都是注定的,原本我就是要在這一世想起所有的事情。
想到這裏,我忽然生出一個更離譜的想法,結果蕭晟竟然把它說了出來。
“或許有人知道你這一世會想起所有的事情,所以我們現在經曆的一切都在那個人的安排之下。”蕭晟說,“你的這個想法,我覺得非常可能。”
然而我依舊一頭霧水:“能有誰知道這一切呢,一直以來在我身邊的都是你,和我關係最密切的也是你。除了你,我想不到任何人。”
蕭晟眯起眼睛:“不,還有一個。”
他的口氣低冷,我總覺得他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可惜憑直覺,我也知道他不會說給我聽,我依然不死心的問了:“那個人是誰?”
蕭晟看了我一眼:“我的猜測而已,在沒有確切的定論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說。”
“那個人你和我都認識嗎?”
蕭晟的瞳孔一縮。我立刻明白自己猜對了,蕭晟瞪我:“你,躺回去,要麼睡覺,要麼練習精神力,不要再試圖從我這裏了解信息。”
我撇嘴,原本因為自己的設想感到震驚,一看蕭晟這個態度,自己倒失了興趣,我無意間說道:“如果那個人就是鬼域的老板,或者鬼界的老大,我們的對手就清楚多了,那樣局勢也更容易看清。”
蕭晟忽而湊近我,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你要幹什麼?”
“讓你睡覺。”
我的本能告訴我有危險,於是自覺往邊上挪了挪:“我自己會睡的,不用你做額外的事情。”
蕭晟冷笑:“你以為我會做什麼。”
我沒說話,隻在那腦海裏吐槽,你一貫做的事情,非要我說出來嘛!
結果,蕭晟抬手直接壓在我的額頭上,我一驚,剛想抵抗,一股濃烈的睡意就將我整個包圍,想掙紮都無力施展,我大概是直接睡著了吧。
眼前留下的最後影像,是蕭晟深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