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瑾年忙將她從地上扶起:“你放心。”
流素站起來時已經泣不成聲了,眼淚混合雨水一齊往下落:“如此奴婢便放心了。有朝日一日便是死了也甘心了。還請王爺也能暫時保守這個秘密,奴婢怕她知道了一時之間會受不了。”
遲瑾年點了頭,不到迫不得已,他絕對不會讓遲宴知道的。
往事慘烈,不堪回首。
她隻知道皇上造反毀了她的母族,卻不知道他父親也是拜皇上殺死的。
付家上下一百三十一口人頭顱盡數被斬下懸掛於城門之上,連那幼小的孩童都不肯放過。
整整一個月,血水都流了個一幹二淨。
還是他派人去收的屍,命人好好安葬了駙馬一家。
遲宴或許從流素口中聽過這個慘烈的故事,但是卻不知道付鈺就是她的父親。
十幾年前,她愛慕公主,卻又於那駙馬付鈺交好,駙馬曾在他奄奄一息之時將他的性命救回,他承付鈺的恩情。
在他的眼中,付鈺當得起是天下第一才子,與華妤亦是絕配。
既是如此,他想辦法定要力保遲宴的性命,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再一條悲慘之路。
“王爺如此承諾,流素就放心了。”流素擦了擦臉上的水,撿起油紙傘轉身離開了。
秋雨漸濃,遲瑾年已經渾身濕透,心底卻若燒灼著一把烈火,將他的胸口燒的滾燙。
看來這新仇舊恨,他的,遲宴的,都要由他一力承擔起來了。
皇兄,這一天不會太遙遠了!
第二日,遲宴喝了藥,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小寐,聽聞門被人推開了。
一個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傳來:“阿宴,等著我,等著我回來..”
她竭力的挑了挑眼皮,看到遲瑾年一張模糊的臉。
她朝他一笑:“嗯,我等著你。”
秋雨連綿下了數日,遲宴纏綿病榻許久,奇怪的是自那日遲瑾年出現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了聲息。
她一直在驛站之中等了有許多天,卻還不見他的蹤影,不由的有些納悶。
“於牧可是還在?”她問桃朱。
桃朱回答道:“於牧在倒是在,隻是他也不知道王爺去了哪裏。直說讓我們在這裏等著。”
遲宴隱隱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生怕他會出什麼事。
這幾日,她還發現流素似乎與平日裏也不一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素來心思沉重,不知道壓了多少事情在心底。
景王爺消失的這幾天,她便每天魂不守舍的,時不時的出去張望,遲宴雖然每天不曾下樓,卻依然能透過窗戶看到流素守在驛站門口四處尋找的樣子,難道這中間有了什麼變故是她不知道的?
遲宴思索著,目光透過窗戶望去,見流素雖然站在原地不動,但是透過她的背影,她依然能感到她的焦灼。
“桃朱,把流素叫來。”
片刻的功夫,流素便出現在了遲宴麵前。
“素素,你在等誰?”遲宴淡淡一笑,聲音卻涼涼的並無溫度。
流素低頭竭力的掩飾著自己的慌亂,低聲說道:“我看公主日日盼王爺心切,便想著去門口等等看,如果王爺回來能第一時間將消息告知公主...”
“住口!”遲宴厲喝,麵染怒色:“流素,你到底要騙我到什麼時候?你的眸色之中明明比我還要焦灼,你敢說你不知道景王去幹什麼去了?”
流素心中抽緊,見隱瞞不過,隻要如實回答:“公主贖罪。”
她跪下來,低低的抽泣:“王爺說定然不會讓公主去南越和親。此次就是前去南越解決問題去了。”
遲宴細細咀嚼著這句話,目光落在流素輕顫的肩頭,心中恍然有了答案:“素素,你是不是跟景王說了什麼?說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這麼多年一直隱藏在你心底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流素大驚之下,臉色驟變,心裏慌亂的尋著借口。
“不說?好,我不逼你。告訴我王爺去南越如何解決問題?”遲宴想不出來,他孤身一人前去,未帶一支親兵衛隊,怎能將問題圓滿解決。
流素亦覺得事情似乎超出了她的現象,無法猜測出來,隻將她知道的部分如實上報:“王爺說等他十日,十日傍晚他必然會回來。如果他回不來的話,便叫於牧拿著他放在房中錦盒之中的玉佩去疆北大營找淩非。”
“回不來?怎麼會回不來?”遲宴納罕,隻覺的腦中紛紛雜雜思緒亂飛,卻找不到一個線頭將他們貫穿起來。
她低頭思索了片刻,便著人將於牧叫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