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遲宴喚她,桃朱這才抬起頭來,眼底隱約有淚光浮現
遲宴眉尖蹙起,探究的目光望向她:“可是有人欺負了你?與我說來,我定會帶你去討公道。”
短短的一句話,聽得桃朱哭的一塌糊塗,遲宴隻覺得奇怪,卻也不催她,等她哭過了痛快了,才接著問她原因。
見遲宴擔心的樣子,桃朱抹了抹淚珠,擠出一絲微笑:“其實,這事情與我無關的。是鸞翔宮的宮女瓔珞之事,我隻是聽了覺得動容心裏難受罷了。”
“翔鸞宮?蕭貴妃的宮裏,可是出什麼事了?”遲宴問道。
桃朱細細的將事情為她講了一遍,翔鸞宮的宮女瓔珞今日裏接到家裏人來信兒,說她的父親與人發生了爭執被打死了,母親一急之下病重,家裏無銀錢可治病,瓔珞便求著宮中的姐妹們湊了銀子,然後去求蕭貴妃要出宮幾日。
瓔珞是宮中出了名的巧手,素日裏蕭貴妃的發髻都是由她來梳成的,而且她動作輕柔、膽大細心甚是討蕭貴妃歡心。
家裏出事,她向蕭貴妃去請辭回家探病,蕭貴妃不允,因她一走宮中便沒有第二個梳妝讓她可心的宮女。
家裏的急報一封接一封,瓔珞看了幹著急沒辦法,今晨又接到了家裏的消息說,她母親的病情不樂觀,臨走前想要見她走後一麵。、
瓔珞再次請辭,蕭貴妃不允,她傷心沉鬱之下竟然不小心將蕭貴妃的一縷頭發給揪了下來。
蕭貴妃大怒,說她是成心報複,命人杖責二十,丟在了掖庭宮。
掖庭宮,乃是宮女居住之所,也是犯罪官僚家婦女勞動之所。
這消息在宮女中一傳開,都紛紛議論此事,都為自己的命運感到傷悲。
在這吃人的深宮之中,她們的命比那地上的螻蟻還要賤上幾分,主子寵還能有幾天好日過,主子要是嫌棄了,下場自是不用說的悲涼。
桃朱慶幸自己能跟了長樂公主這個好主子,想當年她入宮之時家裏也曾發生過類似之事,她那時小不敢說,就是悶頭偷偷的哭。
白日裏當班時出了差錯,公主非但沒有責罰反而問了她原因,後來還是公主出錢幫她度過了難關。
如今瓔珞與她遇到的事情相同,結果卻大相徑庭。
同是宮女,她自然會憐憫瓔珞,甚至為她感到惋惜。
遲宴聽完,心思微動。
翔鸞宮...蕭貴妃...瓔珞...
這不是上天送給她的絕好機會嗎?
“桃朱,帶上些藥品隨我去掖庭宮探望瓔珞。”遲宴說著起身,坐在了銅鏡前,命她梳妝。
桃朱一時之間還未轉過心思來:“公主,您這是...何意?”
即便是瓔珞該憐惜,但是公主去探望翔鸞宮的宮女確實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自然是有用處。”遲宴看著她素手熟練的綰發,聲音清淺的說道:“這是上天送來的機會。”
桃朱似乎有些明白,卻不知道公主要這個宮女有何用處。
夜漸深,陰雲密布,黑漆漆的天穹不見半顆星子,,桃朱挑一盞燈籠在前方引路,遲宴披著鬥篷,風帽低攏,快步在身後跟著。
一路之上,悄然無聲,二人順著曲折迂回的巷道一直走了掖庭宮。
彼時,宮女們都在各個宮中伺候著娘娘,還未下班,所以掖庭宮中靜幽幽的,偶爾傳來女人一兩聲低低的啜泣之聲。
走入掖庭宮,大片片的屋舍都是黑暗的,偶爾有一兩個屋內亮著昏暗的油燈。
“公主,這邊走!”桃朱將遲宴帶到了一間略顯破敗的屋前,抬手就推開了門。
簡陋的臥房內,發出一種難聞的氣味,遲宴不禁掩了口鼻朝裏走去,但見屋內東北角的一席炕上蜷縮著一個小宮女正將頭埋在棉被內低聲的嗚咽著。
“瓔珞!”桃朱走上前,輕輕的拍了拍她身子:“公主殿下來看你了。”
那喚作瓔珞的宮女身體一僵,忙掀開了被子望去,隻見黑漆漆的屋舍內站著一名女子,此時她將頭上的風帽掀開露出一張絕美的臉龐,而此刻她正看著她,眸底閃爍著柔和的光暈。
看清楚了是誰,瓔珞忙掙紮著要從床上爬起,卻被桃朱按住了:“瓔珞不用動。公主知道你的事情了,特地來看你的。”
瓔珞受寵若驚,同時眼眸裏滑過了一絲慮色:“多謝公主來探望瓔珞,瓔珞感激不盡。”
遲宴微笑著點頭,命桃朱將她帶來的藥物放在了炕頭:“這些都是宮中上好的金瘡藥,對你棒傷有幫助。”
瓔珞眼圈一紅,咬著牙爬起來跪在床上,叩謝長樂公主:“謝公主殿下,公主之恩,奴婢無以為報!”
遲宴唇角微勾,緩緩的笑開,短短的幾句話卻已經將瓔珞的心思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