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初低著頭囁嚅著:“我餓了……殼……殼子沒有找到地方……”
令鐸抱著她,頭埋在她頸間,低聲說:“餓了也沒關係,一會就好好喂飽你。”看著趙小初強忍著鎮定,一抹緋紅顏色卻很誠實地從耳根蔓延開來,終於滿意地大笑,伸手拿過金獸爐,將裏麵的花生殼倒在桌子上,磕幹淨了,又放回去:“想吃就吃吧,不用講究這些,你開心就好,我這沒這麼多規矩。”
令鐸一隻手攬著她,另一隻手斟了滿杯的酒,然後遞到趙小初唇邊:“喝吧。”
趙小初一動不動,酒的香味在鼻尖彌漫開來,令鐸又將杯子往前送了送:“快喝,成親哪有不喝合巹酒的。”聲音很軟,很好聽,如同一個斯斯文文的大少爺。“據說喝了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趙小初依舊一動不動,令鐸皺眉:“別忘了,你親口答應我的,難道不想報仇了?”
可能那個時候,連令鐸都沒有注意到,究竟是真心喜歡還是一時荒唐,居然還想要永遠,那是一個多麼遙遠的詞,就連鬼王,都無法掌控。
趙小初就著令鐸手裏拿的杯子,輕輕抿了一口,令鐸將杯子一轉,就著她方才喝過的地方,將一杯酒飲盡。
酒是清冽的,人是冰冷的,空氣也是刺骨的,其實自從她來到檀華居,便覺得這地方比雙菱鎮冷得多,雙菱鎮那時正是深秋的季節,紅紅火火的楓葉落滿小徑,可檀華居這一方院子,仿佛與世隔絕,早已進入隆冬。
偌大的房間就隻有他們兩個,空氣都似乎凝固,緊張得要人命,趙小初甚至不知道眼睛應該看向哪裏,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裙子。她身量尚小,麵容也還稚嫩,可能是因為吃的不好,也可能本來就長的小,並沒有一個十五歲的女孩應該有的骨骼,那件大紅的喜服穿在她身上鬆鬆垮垮並不合適,可是那一張白皙的臉,那雙璀璨的純淨的眼睛,她局促的模樣,透過麵具,一直映在他眼底。
明明隻喝了一小口的酒,卻已經醉的不行,臉都有些紅,令鐸扔下酒杯,也不多言:“該休息了。”
說著也不顧趙小初的掙紮,將坐在他身上的腿一撈,打橫抱起。
趙小初屁股一沾到床,整個人就立刻縮起來,仿佛是一隻待戰的小兔子,張牙舞爪卻沒什麼威懾力,令鐸似乎很開心,涼薄的唇勾出一個弧度,唇色也是蒼白的,並沒有血色,但是緊接著又恢複了常態,將呆呆的趙小初往床裏麵推了推,挪出一塊位置,自己順勢躺下,對著桌上的燭火一掌,燭火晃動了一下,滅了,他說:“不早了,睡吧。”
趙小初縮在牆角,緊緊抱著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眼睛還沒有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她有些膽小,但不死心:“大人……我……我想回家了”那是她第一次直接叫他,稱呼他,叫他大人。
令鐸聲音裏帶笑:“回家?不如你告訴我,你哪裏還有家?”
清寒的月光灑在他銀白的麵具上,整個人看上去冰冰冷冷。就在趙小初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的時候,麵具底下傳來他的聲音:“令鐸,我叫令鐸。你是我的夫人,可以不必那樣稱呼我。”
趙小初怎麼也沒有預料到,剛才還溫文爾雅叫她不要害怕的鬼王大人,下一秒就將她吃幹抹淨,但凡趙小初的腦子還清醒,她一定會說:“鬼王大人,您老的信譽都被狗吃了吧!”
她睡在令鐸的折騰裏,眼看著令鐸離開,腰疼,胳膊疼,腿也疼,嘴也疼,身上某個不可說的部位更疼。就在趙小初躺屍一樣橫開四肢,準備閉著眼睛再休息一會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趙小初腦子嗡一聲炸開:“哎呀臥槽,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