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兒!狗娘養的東西!大爺我沒時間陪你餓著!”小廝罵著,自己無力的抬起雙眼,手向身旁摸去,惡臭傳來,濕漉漉手上盡是屎尿。
大老爺家裏添了新丁,屎尿戒子髒的不成體統,沒有下人敢去碰,九少奶奶年輕,奶媽們各個都是百兩金銀請來的嬌貴貨,隻會抱孩子哪裏肯碰這幾個東西。
自然是交給了他,這個奴隸是花了最少的錢買來的,因為身上被一輪鐵扣鎖住了琵琶骨,所以根本就逃不掉,所以人人都指使他去做最髒汙的事情。
冷……
餓……
痛……
所有的感官都已經麻木了,他恨不能直接死去。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死去時,陸離美景再次浮現,周遭好像再不是那嚴寒肅雪,饑餓被恐懼籠罩,天漸漸亮了,不在冰冷,眼前憑空多了幾棵木杆。
“二錢銀子!你別看著小崽子胳膊細,那使起勁兒來可是真真的能幹!一天一大碗糠菜,保準給你幹夠了活!”一個粗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是胖管家要將他賣了。
對方是個生意人,雖然看起來粗莽,不過十分的精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直接道:“好!一千八百個銅板,我提了這個。”
“那……成!交你這個朋友!來來來,全有,來碗酒給大老板送行!”
終於離開了這個地方,終於可以結束那無邊無際的痛苦了……
好像解脫了,這裏能吃飽,能穿暖,能不挨打。
他以為自己安全了,然而……
“啪”
清脆聲真真的疼,脊背上的鐵環拽著皮膚將自己生生拎起!
“你,出來。”
簡潔的兩個字,仿佛將自己拉回了那個雨夜……
“哈哈哈,力氣倒是挺大,沒白買。”
身體一輕,隨著那幾個大漢的嬉笑,自己被丟在了地上。
“趙大勇,本來就差了二錢銀子的賬,直接填上零頭,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討那幾十個銅板。”
說話這人好像有些抱怨,事實也正是如此,和胖管家交涉的這個名叫趙大勇的男子本來就是管賬的,幾十車茶葉算下來剛剛好好少了二錢銀子湊整,本來隨便多拿幾壇酒就解決的小事,可偏偏讓那胖管家一廢話,就多了這個麼小東西礙事。
“你懂什麼!這中原人各個精明,但他們也傻,我讓他們坑二錢銀子,是給他們麵子,找二百個銅板,是說我們不好惹,好讓他們下次少點狠心,你不知道每次他們都缺斤短兩、以次充好嘛?”
“哈哈哈,就你行!不過下次可狠著點兒,我可看不慣那幫人了,全部都是財迷心竅的鐵公雞!”
“放心吧!那些人下次絕對不敢坑我們!”趙大勇笑著說道。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容錦……”
這是他在那一夜之後難得的開口說話,生澀的話語突出了陌生而又熟悉無比的名字。可是隔了這麼久,他已然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早不是當年那個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現在的自己,隻值那一錢八百文銀子的奴隸。
想當初,二錢銀子,對他來說不過是一雙鞋,一件衣服,一頓飯的價錢。
“容錦?好,嘶,好名!文文氣氣的,力氣倒是挺大。”幹笑了幾聲,趙大勇重重的拍著柳錦榮的肩膀,道,“小子,以後好好幹!有力氣的駱駝不會渴死,有你一份工,你就有口飯吃!”
生火烤肉,天色漸漸暗了,吃飯的時間也到和趙大勇一眾人不同,他本認為自己已經逃出了升天,吃不上肉最少也有口麵餅烤烤暖火,可萬沒有想到,丟在自己麵前的糧食,竟然是一碗漿漿糊糊的,雜草碎骨口袋餅碎塊兒充斥的所謂麵湯!
絕不是麵湯,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馬兒,在馬兒麵前的木桶中的同樣是雜草泡水麵的糟糠。
被當成狗之後……又當成馬……在這些人的眼裏,他從來都隻是一個奴隸,一個牲畜。
抬眼看了看遠處的趙大勇,他大口的吃著宰殺的山羊,麵餅一口一口就著烈到能蓋住膻味兒的土酒,扭頭間不經意看向了自己,絲毫沒有點滴的憐憫。
麵前槽糠一碗,吃是飽不吃便是餓,水更是管不了,大漠長長啃上幾口鹽巴都是平常。
唯一有收獲的或許就是做人的道理,趙大勇作為買下自己的人,也是看管自己的人,雖說不把自己當成人看,畢竟自己終究是一錢又八百個銅板買來的奴隸。
難道他的生活就這麼隻能永遠的黑暗下去了嗎?
…………
眼前閃過一陣刺眼的光芒,赫連月皺皺眉頭,緩緩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