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肉是難得又美味的,然而胡仁一家和胡嬌兒的表現很倒人胃口,無論這些肉再怎麼美味胡桃都吃不下去了。
胡萊和胡碩同樣是如此,所以才會毫不可惜地丟下那些片片肉,和小妹一起回到房裏。
“這都叫怎麼一回事兒!”胡碩苦笑道:“咱們拿回來的肉,老姑還給咱們瞪上了,也不想想誰才是吃白食的!”
“她就那個性,到死改不了。”胡萊淡淡道:“奶奶就可著勁慣她,以後出了嫁,吃苦的日子還在後頭。”
胡桃和胡碩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胡老太太一心想讓胡嬌兒嫁到好人家穿金戴銀享福,然而全胡家隻有她一個人這麼想,稍微有腦子的都知道不可能。
以胡家的條件,以及胡嬌兒這德行,就算胡老太太想方設法給她湊足了相對豐厚的嫁妝,頂多也是嫁到稍微殷實的農家。白鶴原上小富農家不少,沒有一家會嬌生慣養兒媳婦的,大多是看做下蛋的母雞和操勞家務的下人,更苛刻一點兒的還要被逼著下田種地。
胡嬌兒好吃懶做四肢不勤,倘若是長得貌美動人把丈夫迷得死心塌地,或者嘴甜會來事兒能夠籠絡住公婆倒也罷了,可惜她長相實在不敢恭維,情商智商還不是一般的低,胡桃幾乎可以想象到將來她的生活會如何淒慘,估計連胡愛兒都不如,沒等到生孩子就被休回娘家。
一想到這些,胡桃就覺得心平氣和多了,她偷眼看了看二哥的表情,估計他也是這麼想的。
“明天咱們去大娘家看看,等她回來了再說。”胡萊想了想,說:“要是她不回來,咱們就帶著兩個豬腿去先生家送節禮,剩下來的咱們等著大娘收拾,好不好?”
“好!”胡碩和胡桃都同意了。
胡萊生了小火盆灶,把豬心燉了,溜了豬肝,煎了些肉,又燜了一大罐子的高粱飯,姐弟仨痛痛快快美美地吃了一頓。野豬肉和野豬肝不用提,自然是鮮美得不行,而野豬心的滋味已經不能單純地用鮮美來形容。
胡萊把豬心清洗過後用小刀割成了片,用燒出來的豬油稍微翻炒後便沒入水,加上粉條和鹽一起燉,香味讓守在旁邊的胡桃直抽鼻子,和小兔子一樣可愛,看的胡碩忍不住在她腮幫子上香了兩口。
豬心非常柔軟,柔軟之餘又不失韌勁和脆,一口咬下去口感層次非常豐富,香味四溢的汁水瞬間在口腔內爆發開來。粉條吸收了湯的美味後特別香,吃到一半時再往湯裏泡入高粱飯便成了鹹稀飯,無論哪樣都很入口。胡桃捧著碗唏哩呼嚕地大口吃著,完全不需要大姐和二哥來喂,那小模樣愛死個人了。
胡碩長這麼大之前隻吃過一次豬肝,還是在莊子裏的宴席上想盡辦法蹭到的。辦宴席的人家是縣裏劉屠戶的親戚,劉屠戶來賀禮帶了一份豬下水,然而都是放久有些變味的;新鮮的不可能拿過來,怎麼說一整副豬下水都要值一兩百個大錢哩。
就是那味道不怎麼純正的豬肝,依舊俘獲了小小的胡碩的心,今天吃到這樣美味新鮮的溜豬肝,胡碩恨不得把舌頭也吞下去,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胡萊一直埋頭扒飯,很少主動去夾菜,還是胡碩和胡桃拚命往她碗裏夾,都快要堆得冒尖了。
胡萊笑著道:“好了,好了,不要再夾了,碗放不下。”
然而沒用,二弟和小妹依舊是擔心她不肯吃,一個勁地夾,和外麵硝煙彌漫的戰場不同,小房間裏充滿了溫馨的氣氛。
直到次日晌午,賽金花的家還是大門緊閉不像有人回來的模樣,而胡碩的假期已經沒了。胡萊姐弟仨就放棄了繼續等賽金花,挑著兩個筐子到周秀才家去送節禮。
走到葫蘆莊口的時候,胡碩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大姐,我怎麼老覺著有人在跟著咱們?”
“你沒覺著錯,是大伯家的三個小子。”胡萊很少直接稱呼他們堂哥或者堂弟,大多這樣輕蔑地用小子一詞帶過去。
“呸!”胡碩厭煩地啐了一口:“這還纏出甜頭來了?”
“不用管,我有主意。”
胡萊把筐子放在地上,又把胡桃交給胡碩抱著,回過頭走幾步後一個轉身就拎起了那三個人衣領子,不廢吹灰之力。
“三丫頭,你幹什麼,我可是你哥!”胡高被抓得緩不過氣來,臉紅脖子粗道。胡大和胡上翻著白眼,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沒你這樣的孬種哥。”胡萊平靜地一把將這三個人齊齊丟到旁邊的豬圈裏去:“這是頭一次,下一次直接往死裏揍;我不愛說笑話,我一個揍你們這樣的十個,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