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才不怕她這一套,眨著無辜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道:“大舅媽,我說的都是實話啊,又沒說你是賊,你急什麼呀?”
趙永康怎麼說都是當了這麼些年家的長輩,事到如此要是還看不出來點兒什麼,那他這麼些年也白活了。
“你給我閉嘴!”趙永康很少直接吼兒媳,這次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對宋氏說這種口氣很重的話,頓時嚇住了所有人,就連一向潑皮的宋氏也收了聲,不再跳嚷了。
趙永康勉強止住怒氣,笑著對胡桃說:“乖乖,你接著說,我和你姥都聽著!”
胡桃點點頭,大聲道:“姥爺,雖說二舅媽丟的都是些小東西,可這不是小事兒!這偷東西的人都是慣出來的,今兒偷針,明兒偷金,姥姥姥爺辛辛苦苦攢下的家當也被偷走那該怎麼辦?還是得立個規矩,沒事兒別往別人房間裏竄,免得丟了東西說不清!有什麼話不能在門外頭叫一聲,等有人再進去嗎?沒人還往裏麵闖,那是什麼規矩?”
胡桃的話很有些前後矛盾,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沒有人插嘴,氣氛異常緊張。
胡桃指揮人去蔣氏屋子裏安裝那大木箱,正好鎖在炕尾的地上,平時既可以放東西在上頭,又可以裝東西,十分妥當。
“二舅媽,這是箱子的鑰匙,你可要貼身收好了!要是哪天鑰匙不見了,你可得讓倩兒在旁邊守著,盡早去換新的!我就隻能幫你到這兒了,以後還是得你剛強起來才行呀。”
蔣氏接過了鑰匙,不住地點頭,眼中滿是熱淚。
苗氏長歎了一聲:“二媳婦,這些年……你受委屈了呀!”
“娘……”蔣氏再怎麼對公婆失望,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宋氏和鄭氏臉色和豬肝一樣,想發作又畏懼臉色鐵青的趙永康,半天沒做聲。
胡桃趁熱打鐵:“二舅媽,之前你那包布頭都被偷了是吧?別怕,這回我再送你一大包,比上回的更好更齊整!姥姥,你的這份也備下啦!”
蔣氏哽咽地點了點頭,宋氏和鄭氏氣得臉又綠了。
回到房裏後,苗氏嗔道:“你這孩子,都說了不要再給我們東西了……”
“姥姥你就別推了,賽大娘開了個布鋪子,前幾個月還請了裁縫在裏頭做些現成的衣裳,這些布頭都是每天裁剪剩下來不要錢的,多得和小山一樣哩!”
苗氏笑著說:“原來是有個布鋪子,難怪!隻是,我聽說那布鋪子裏的布頭也是要錢的。”
“是要錢,才幾文罷了。”胡桃故意說低了價格,抱著苗氏的胳膊撒嬌:“大姐能送你們米麵,我拿自己刺繡的錢換些布頭你都不收啦?姥姥,你隻疼大姐不疼我,才和我見外!”
“哎哎,你這小嘴兒!”苗氏真是拿胡桃沒辦法了,又愛又憐:“好好好,姥姥說不過你,你愛吃什麼菜?來年姥姥這邊的菜地都給你種上,不是姥姥吹牛,姥姥我可會伺候這些菜了呢!”
“好呀!我要吃茄子,豆角……”胡桃一口氣抱了許多家常的蔬菜名兒,苗氏刮了刮她的鼻子:“還真瞧不出來,口味兒倒不尊貴,偏偏喜歡吃這些菜!你賽大娘家裏也有菜地,她們不種嗎?”
胡桃可委屈了:“不種!種的都是些值錢的東西,什麼花生芝麻油菜,平常吃的菜都是在縣裏買的,一點兒都不新鮮!”
胡桃這可就是冤枉人了,不讓在菜地裏種這些家常菜正是她自己的主意。其實她的出發點也沒毛病,如今兩個莊子名下的土地都是上好的肥熟地,用來種經濟作物剛剛好。胡宅裏的人又多,專門撥出地來種吃的菜的確是浪費了。
並且,胡宅的菜也不是去縣裏買的,而是照顧了幾家和賽金花關係好的人家,讓他們每天挑新鮮上好的送到廚房來,記在賬上當場結算。由於胡宅給的價錢十分公道,還省去了去縣裏一來一回的辛苦功夫,也不用擔心賣不出去剩下,越來越多的人家都想來胡宅供菜,拚命和賽金花攀交情。
為了長久在胡宅裏供菜,這些種菜的人家都挑稀奇可口的菜種,像茄子豆角之類的就比較少,畢竟葫蘆莊幾乎每家都會在院子裏種了自己吃,都泛濫了。人家那麼有錢,總得吃點兒不一樣的吧?這也是胡桃為什麼要苗氏種這些的原因。
苗氏哪裏知道這些,隻當是胡桃真的吃不到新鮮的家常菜,立即老心疼了:“哎呀!怎麼這樣呢?既然你想吃,那姥姥我就多種些,你想吃了就來摘,又不是什麼稀奇東西。說起來還是你大姐看中的這個院子好,後頭有老大一大塊空地,到時候圈出來下點菜籽兒,種出來的菜肯定夠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