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炭燙掉了手背上一層皮,裏麵的嫩肉也有是焦黃,傷處幾個亮晶晶的水皰,被烈酒一澆,疼痛都暈開來,嶽靈心疼得齜牙咧嘴。可李嬤嬤問她,她卻笑嘻嘻地說不疼,唯一擔心的是會留疤,便讓李嬤嬤去禦藥房拿些止疼和祛疤的藥。
禦藥房的方太醫和嶽家有幾分交情,所以嶽家常托他給宮裏帶些東西。尤其是這段時間,嶽靈心身子不好,嶽錦添便時常拿一些人參、靈芝,讓方太醫轉交。
方太醫見是李嬤嬤來了,趕緊從櫃台下麵把裝好的靈芝拿了出來,還捎了話。
“嶽將軍說,皇後娘娘在宮裏沒有別的人可依靠了,請李嬤嬤一定要好好照顧皇後娘娘,也不要虧待了自己。”
“老爺終究是心疼這個女兒,下次麻煩方太醫轉告老爺一聲,就說老奴拚了這條命,也會保護好皇後娘娘的,請他不必擔心。”
兩人正說著,有人從大門進來。李嬤嬤一看,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來的人正是景雲宮祝玲瓏的貼身丫鬟多喜。
多喜也看到了李嬤嬤,小聲地嘟囔了一句:“真是冤家路窄。”便徑直走到櫃台前,嚷道:“方太醫,我家貴妃娘娘有點頭疼,皇上說了,讓我過來取點上好的藥材。”
那得意的神情,明顯是在顯擺皇帝對祝貴妃的恩寵。李嬤嬤冷哼一聲,不作理會。在她麵前耀武揚威的人她見多了,倒也不見得非得跟一個沒眼力見的小丫鬟計較。
多喜一邊等太醫抓藥,一邊在櫃台上翻翻揀揀,找些滋補的藥品。突然她眼前一亮,“靈芝!”說著把盒子拿起來,高興地說:“方太醫,這個我家娘娘要了。”
李嬤嬤一看多喜拿的是自己放在台子上的靈芝,趕忙從多喜手裏奪過來,護在懷裏。
“這是我家皇後娘娘的東西!一個粗野丫頭,用得起靈芝這樣的東西嗎?也不怕補過頭了,身子受不住!做下人的也該懂點分寸!”
“憑什麼?這是我先看到的!”多喜撲上去跟李嬤嬤搶起來。
“你別搶!走開!”李嬤嬤弓著背,像一隻護食的老貓,死死地抱著盒子不撒手。多喜氣不過,便用長指甲狠狠地抓了李嬤嬤的手背,兩道抓痕頓時滲出血來。
“死丫頭!”李嬤嬤痛得隻吸氣,隨手便甩了多喜一巴掌。
多喜捂住臉,小身板氣得不停顫抖。
方太醫見勢不對,趕緊來勸和。不料多喜卻不依不饒地跺腳吵鬧吵鬧。
“好啊,方太醫,原來你是看不起我家貴妃娘娘,才跟我說宮裏沒有靈芝!好,好,你們都合起夥來欺負我家娘娘,你們等著!”說罷飛跑回了景雲宮。
大殿裏,祝玲瓏正斜倚在臥榻上,因為頭痛症而迷迷糊糊地睡著。江玹逸在案台後麵執筆作畫,畫的便是祝玲瓏雲鬢半偏的嬌柔模樣。
多喜哭哭啼啼地跑了回來,張口便要向貴妃訴苦。江玹逸在唇上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卻見多喜半張臉紅腫,一副委屈的模樣,不由皺眉問道:“這是怎麼了?叫你去拿的藥呢?”
“奴婢……奴婢……”多喜絞著十指,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了?”江玹逸看見多喜臉上五個指印分外明顯,應該是挨了誰的巴掌。但這整個後宮,誰人不知她多喜是祝玲瓏的貼身丫鬟,誰又敢動她分毫?
除了……
“奴婢奉皇上的旨意去禦藥房為娘娘請藥,可是那方太醫,他不但不願拿出好藥給貴妃娘娘,還和那清秋院的李嬤嬤一起擠兌奴婢。那李嬤嬤還說、還說……”多喜流著淚,欲言又止。
“她說什麼了?”江玹逸眉梢一揚,怒氣從眉心裏躥起來。
多喜垂下頭,囁嚅說:“她說我家娘娘是做奴才的命,用不得珍貴的藥材,要折壽的!”
“放肆!”江玹逸火冒三丈,厲聲怒喝,嚇得多喜都不敢再說下去。
果然是那個賤/人宮裏的人,非得給他找不痛快!
“這個李嬤嬤,真是嶽靈心養的好奴才,看朕怎麼收拾她!”
江玹逸說罷,召來幾名貼身侍衛,前去清秋院捉拿李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