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心睜著眼在床上躺了一夜。

天亮的時候,李嬤嬤端水進來給嶽靈心梳洗。經曆過這些事情,李嬤嬤也知道嶽靈心的心情不好過,於是坐到床邊,拉著嶽靈心的手說:“小姐,現在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往好了想,這或許也是一個機會。你和皇上之間,興許還能有挽回的餘地,這又何嚐不是最好的結果?”

“最好?在他把我的心千刀萬剮扔到一邊不理不睬,在我對他徹底死心的時候又強行糟/蹋我的身體,在他以為自己可以掌控我、掌控一切,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俯瞰著我的卑微之後,你覺得我和他之間的裂痕,還可以掩蓋,還可以彌補嗎?”嶽靈心眼裏泛起銀光,她咬住唇角,沒讓眼淚流出來。

“小姐,你不能這麼想,你現在要為了孩子考慮啊,畢竟這小生命是無辜的。”李嬤嬤知道嶽靈心性子倔強,也最了解嶽靈心對江玹逸的恨意,畢竟和江玹逸發生關係是在被廢以後,而且是她不情不願的情況下,嶽靈心這輩子很少被人強迫去做一件事,更何況是被“強/暴”,還有了強迫她的那個人的孩子,自然是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的。

但李嬤嬤絕沒想到嶽靈心會這麼堅決。

“就是因為孩子是無辜的,所以我才不想讓他來到這個世界受苦。你不是不知道皇宮是什麼樣的地方,他的父母相互憎恨,而我的身份又不足以讓他子憑母貴,那他在這宮裏要怎麼活下去?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著他變成第二個江玹逸嗎?你覺得這樣是對他好嗎?”

“這……”李嬤嬤的確沒有考慮到這麼多,現在想想,嶽靈心說的都並非空穴來風。母親在後宮的地位,和是否受寵,這兩者中若是連一個都不占優勢,那麼即便小皇子也會命運堪憂,若是女兒那就更可憐了……

“可是,我們現在還能怎麼樣?畢竟孩子已經有了,難不成還……”

李嬤嬤話未說完,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嶽靈心的眼睛。嶽靈心的眼神證實了李嬤嬤的猜想,李嬤嬤都不敢再說下去。

“這個孩子不能要,李嬤嬤。”

嶽靈心抓住李嬤嬤的手,好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她知道這宮裏她唯一能夠信任能夠依靠的也就隻有李嬤嬤了,這件事,她隻放心交給李嬤嬤去做。

李嬤嬤張了張嘴,嗓子卻幹啞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可憐那未出世的孩子,但更心疼在她麵前活生生的嶽靈心,既然嶽靈心這麼不想要這個孩子,李嬤嬤也不忍心看嶽靈心承受十月懷胎之苦。李嬤嬤緊握住嶽靈心的手,堅定地說道:“小姐你想怎麼做?”

嶽靈心抿了抿幹裂的嘴唇,小聲說:“你去禦藥房取一點附子粉來,放在我喝的粥裏。我地飲食由你照看,別人事先不會發現的。”

“好,奴婢這就去辦。”李嬤嬤點點頭,轉身匆匆忙忙地出了門。

嶽靈心歎了口氣,背靠著床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心與手背之間的貫穿傷仍然留著傷疤,以至於她的左手落了後遺症,到現在還不能用力握緊或者是提重物。這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她,江玹逸對她的所作所為,每一道傷痕都是切實存在的,還有她遠在邊疆的父親……

夜幕漸漸合圍,暮色中宮人們都行色匆匆,看天色像是要下雨了。

暖霧匆忙地跑回雲坤宮,遠遠地就開始嚷嚷:“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娘娘!”

柳如雲正啜飲著清茶,抬起頭來皺起眉頭說了一句:“瞎喊什麼呢?本宮好得很!你這丫頭!”

暖霧吐了吐舌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看那樣子的確是有很要緊的事情要稟報。於是柳如雲又道:“什麼事把你嚇成這樣?該不會是父親那邊,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吧?”

柳如雲想到父親正領兵在外,戰場無情,誰能說得清楚會發生什麼事,柳如雲在宮裏也是天天燒香拜佛,祈求平安。父親征戰在外,一來是關係著國運,二來也是牽連著整個柳家的命運。這是柳秉城坐上大將軍之位後的第一次戰役,皇上下了死命令,隻許勝不許敗!

“不是,娘娘,是後宮裏的事情。奴婢剛剛打探到,清秋院那位——懷孕了!”暖霧壓低了聲音,湊在柳如雲耳邊小聲說。

“什麼?”柳如雲睜大眼睛,手裏的茶杯差點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