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心被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沒法出聲,也或許是她腦海裏還留存著一絲理智——這是蘇沐漓啊,不管他是什麼樣子,也究竟是他!所以她連尖叫都沒有,隻是發愣地看著他。
蘇沐漓一把將嶽靈心推開,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轉過身去,一疊聲說道:“別看我、別……你走,走啊!”
嶽靈心跌坐在地上,好半晌才感覺心尖上漫開一陣鈍痛,好想有人用刀背狠狠地劃過去一樣。她站起來看著蘇沐漓的背影,不可置信地問:“你、你怎麼會這樣?”
蘇沐漓沉默了片刻,忽然悶悶地笑起來,“嚇到你了吧?如果我說,這才是真的我,你應該就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你隱瞞病情了吧?我的臉,每到發病的時候,就會變成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像怪物一樣的,令人憎惡的樣子!”
蘇沐漓咬著牙,好像連他自己都痛恨見到這樣一張臉。
“沐漓……”
“你走吧。走!”蘇沐漓背對著她,雙肩輕輕地顫抖著。
嶽靈心心尖兒上的鈍痛陡然銳利起來,直擊紅心一般,將她穿透。她輕輕將手掌放在蘇沐漓的背上,這麼涼的身子,讓她心下一片悲愴。他現在這個樣子,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身體上的,還有心裏的……
嶽靈心眼裏驀地泛出銀光。她上前一步,雙手抱住蘇沐漓的腰,哽咽著說:“我不走!不管你什麼樣子,我都不會走的。”
“你不該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蘇沐漓低聲說道。他撐在桌子邊緣的胳膊上,從寬大的袖子裏麵,緩緩地鑽出一隻青色的蛇頭來。青蛇盤繞在他的胳膊上,一圈一圈地往外爬。
嶽靈心臉別在另一邊,心頭隻是難過。以前都是她太忽略,沒有想過蘇沐漓背地裏承受了這麼多,現在看到他這個模樣,若是她就這樣走了,他該有多難受?
“如果這就是真實的你,那我們現在也做到真正的坦誠相待了。”
“你不介意我這副模樣?”蘇沐漓詫異地反問。
“不管你什麼樣,隻要你是蘇沐漓,就不會改變什麼。”嶽靈心堅定地說道。
“真是——”蘇沐漓慢慢地轉過身來,低頭看著眼前這個麵若桃花的女人。她有令天下絕大多數女人豔羨的傾世容顏,合該有一個舉世無雙的男子來配她,而不是這半張怪物一樣的臉吧?蘇沐漓抬起手來,用指尖輕輕劃過嶽靈心的麵龐,“令人有些嫉妒他呢。”
嶽靈心一愣。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嫉妒誰?
冰冷的指尖若即若離地劃過麵龐,讓嶽靈心感到一陣反感。不對,蘇沐漓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不會作出這樣的舉動來。是……生病的緣故?可是總感覺有點怪怪的,就好像這個蘇沐漓,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蘇沐漓。
“噝噝——”
青蛇吐著信子從蘇沐漓的袖子裏鑽出來。
嶽靈心陡然睜大了眼睛,思維有一瞬間凝固。雖然眼前所見,和心裏的感覺都告訴她,這個人不像是蘇沐漓,但是一模一樣的容顏還是讓她半信半疑。
“嶽姑娘!嶽姑娘你在哪兒?”外麵想起了七元的呼喊聲,“嶽姑娘,少爺回來了,你快來啊!”
回來了?七元的措辭,讓嶽靈心心頭咯噔一下。
難道蘇沐漓不是一直都在屋裏?七元沒有進來過,所以他所說的“回來了”的蘇沐漓,必定不是在這房間裏看到的,那麼他看到的又是誰?
嶽靈心越想越不對勁,用眼角餘光瞥著麵前這人。
“蘇沐漓”一動不動地站著,嘴角揚起古怪的弧度,尤其是怪物一般的那一半,彎起嘴角的時候,整張臉上扭曲的筋絡都被扯動了,好像冷不防就被爆裂出大片血漿來。
嶽靈心已經意識到不對勁,斜眼看到放在桌子上的玉簪,如果動作快的話,應該來得及。事不宜遲,她搶了一步,衝過去抓起玉簪,回過身便瞧見一條青蛇長著血盆大口淩空撲向自己。嶽靈心抓著簪子狠狠地在青蛇身上劃了一道,噴濺的鮮血幾乎灑在她臉上。
“蘇沐漓”趁機靠近一步,一張口朝嶽靈心臉上吐出一股白煙。
嶽靈心霎時隻覺渾身無力,毫無反應時間,就直接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她微微張開眼,最後的一幕便是瞧見那條青蛇帶著血爬向自己,依舊張著血盆大口……
噩夢!
嶽靈心陡然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渾身冷汗地喘著粗氣,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剛才的都隻是夢吧?
“嶽姑娘?嶽姑娘你醒了?”蘇沐漓湊上來,一臉關切地看著她,伸手摸摸她的額頭,鬆了口氣。“體溫正常,應該是沒事了。”
“這是……”月靈心環顧四周,感覺裝潢布置不像是自己的房間,倒有點像是夢裏的那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