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睿這話,讓屋內變得一片肅靜。

提起閔朝亡故的後妃,難免不讓人抱有敬畏之心。而且,關於梅妃的傳言很多,後宮之中流傳著許多版本,坊間更是奇離古怪、不一而足,斯人已逝,要一一核查並非易事,何況誰又會真的想要考究這種事情?還不如讓其成為傳說,茶餘飯後也有談資。

久而久之,梅妃的話題不了了之,很少有人再提起了。紅顏早逝之人,提多了也是不甚唏噓。

此刻從梅妃的遺孤口中聽到,讓人心中平添一股感傷。

嶽靈心先前還對江錦睿的無禮感到氣憤,現在倒是平息下來些了。

“算算時間,本王也有二十多年沒有回過大閔,為人子者,二十年不曾為生母守孝,趁著母親忌日前去故居拜見一下,這也有錯嗎?”江錦睿麵無表情地問道,不知是真的無動於衷,還是把悲傷都埋在了心底。

嶽靈心覺得,應該是後者吧。

天下為人子女者,哪一個遇到這樣的事情不感到痛心呢?

“既然在輩分上,綏王爺是皇上的叔叔,梅妃娘娘也是皇上的母輩,綏王爺若是想祭奠先人,何不直接進宮麵聖,向皇上請示,風風光光地辦一場祭祀呢?”薑凡皺著眉頭不解地說。

這個問題,嶽靈心便能回答。

“高祖皇帝百年祭典在即,豈能先為後宮妃子操辦祭祀?”

薑凡聞言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不過,以綏王爺與梅園的淵源,你若是跟皇上知會一聲,想要討些梅園梅妃的舊物,皇上也不至於不通人情拒絕於你,何必采用這種手段?”嶽靈心接著說道。

“緬懷是一個人的事情,何必非要搞得興師動眾?”江錦睿依然麵無表情。他這副模樣,倒是和江玹逸真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嶽靈心在心裏暗暗說道,不愧是親叔侄。

“王爺既然已經到了京都,不管之前如何,今日也算是偶然相遇,屬下必不能隱瞞聖上,不如王爺就隨屬下一同進宮,也免得屬下再跟皇上解釋一遍。”薑凡這麼說,其實是表明了態度,就算江錦睿今天不跟他走,他也會向上稟告江錦睿已經到京都的事情,那麼江錦睿也就無所謂隱藏不隱藏了,還不如現在就進宮。

“也好。”江錦睿一口應承下來,連薑凡都有點吃驚,還以為他會稍作推脫,不過他答應得這麼痛快倒是省事了。江錦睿又囑咐郭榮和丫鬟小翠收拾了一下客棧裏的行李。

“小姐,走吧。”薑凡在嶽靈心身邊說道。

嶽靈心點點頭,卻有一瞬間,覺得腦袋很沉重,脖子幾乎撐不住,進而踉蹌地往前竄了兩步。幸虧薑凡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沒事吧?”他皺起眉頭問道。

“沒關係的。”嶽靈心揉了揉太陽穴,強打精神往前走去。還好那種眩暈的感覺隻是一瞬間,嶽靈心猜應該是血液裏的毒素一時上湧,才會犯暈。她雖然能撐得住,但臉色還是很蒼白。

薑凡看嶽靈心臉色不好,特意讓小隊放慢了速度。江錦睿倒也不介意,一路觀光似的,跟下人有說有笑,若不是他身上本有一種非凡的氣度,看起來還真不像是一個會往奴才身上刻字的自大傲慢的主子。

剛走到宮門口,嶽靈心便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再仔細一看,不正是碧水嗎?

“碧水,你在這裏幹什麼?”嶽靈心皺起眉頭迎上去。

碧水正在宮門前急得團團轉,連忙拉住嶽靈心的手說:“小姐,奴婢可算見到你了!你不是在宮中嗎?奴婢有急事去找你,但是這些侍衛說什麼也不讓奴婢進去……對了,你怎麼會在宮外呢?”

“說來話長。”嶽靈心看了一眼江錦睿,本以為這次有機會和那個神秘女子打照麵,沒想到對方隻是江錦睿的一個丫鬟,而且看上去一點武功也不會,無非就是個伺候日常洗漱和跑跑腿的小丫鬟罷了。嶽靈心想到這些,就是一陣煩躁和無奈,頓了頓她又問碧水,“先別說那麼多了,你這麼急著跑來找我有什麼事?”

“李嬤嬤,是李嬤嬤……”碧水說著哽咽起來,眼淚竟然在眼裏打轉。

“李嬤嬤怎麼了?”嶽靈心心頭一緊,想也不想掉頭就跑。

李嬤嬤上次做了那麼大一場手術,身體還在恢複期,這古代的醫療條件本來就不利於開刀手術患者,嶽靈心一直也不放心李嬤嬤,隻是這段事情繁雜的事情太多,嶽靈心隻能把李嬤嬤交給家裏人照顧。看碧水這麼著急的樣子,一定是出大事了!

“大小姐!”薑凡想要去追,可是顧及到他還領著江錦睿等人,隻能作罷,先把江錦睿帶進宮要緊。至於嶽靈心,隻有先忙完手裏的事情再幫忙了。

嶽靈心頭也不回地就朝嶽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