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我何曾認識你什麼親人?”蘇明軒可能是知道打不過,不能硬扛著,便故作與荼糜夫人探尋前因後果,來拖延時間。
荼糜夫人今日就是衝著蘇明軒的小命來,準備充足,也不怕蘇明軒這煮熟的鴨子飛了,便哼了一聲說道:“既然你問了,便也讓你死個明白。蘇明軒,你可記得當年來過蘇府的一個小女孩?她才不過十二歲,還是個小孩。我荼蘼雖是個風塵女子,但也不想這唯一的妹妹跟我一樣淪落風塵,我隻是希望她有個好的出身和前途,所以從不敢對外表露我們之間的關係。我雇人冒充父母養著她,找先生教書,供她學禮儀、學琴棋書畫。她很爭氣,也很懂事,她總說,等她長大以後,就換她來養我,這樣我就不用再做青樓女子,再也不用為自己的出身而感到卑微,我就盼著,盼著她快點長大,快點變成一個自立自強的好姑娘,直到有一天……有一天她出門以後,再也沒有回來!”
“你說的,難道是那個孩子?”蘇沐漓陡然想起什麼一般,脫口說道。
荼糜夫人回過頭來,眼中已是閃爍著銀色的淚光,“你記得她?”
“我隻記得,那年蘇府慶典,曾有許多藝人進府來獻藝。曾有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技驚四座,但那宴會結束之後的深夜,她的父母卻找上門來,說那孩子來過蘇府之後,就再沒回去過。我們搜遍了整個蘇府,卻沒有發現那孩子的半點蹤影,過了好幾天之後,有人在郊外的湖裏發現了那孩子的屍首,已經死去好幾日了……”蘇沐漓說起來還有點神傷。他本就是個軟心腸的人,而那孩子又是來過蘇府以後出的事情,那會兒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後來被蘇府的宗親強行壓了下去,卻在蘇沐漓心中哽了好久。
“那這案子到最後……”嶽靈心聽著也覺得揪心。如果這孩子真的就是荼糜夫人所說的妹妹,那麼對親人來講,的確是一件很痛心的事情,尤其是,若最後連一個公道都沒有討到的話,該是多麼難受!
“到最後因為沒有查到凶手,不了了之。他們說,興許是妹妹年紀小貪玩,自己一個人跑到林子裏迷了路,不小心溺水而亡,可是我看得清清楚楚,妹妹的屍體上帶著淤痕,分明是死前被人鉗製拚命抗爭,而且她七竅帶著黑血,根本就不是溺水而亡,而是中毒!”荼糜夫人說到這裏,雙眼中好像要噴出火來,可見她的怨恨有多濃。
“即便如此,你怎麼能肯定就是蘇明軒所為?”嶽靈心看荼糜夫人情緒如此激動,也不敢太刺激她,隻能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
“妹妹養父母從她的屍體上偷偷刮下一點血漬,帶給了我,我找人看過,妹妹的血裏麵有致命的蛇毒!後來我就每日來盯著蘇府,終於讓我發現了蘇明軒的秘密——他房間裏養著一群毒蛇!他在活人身上做試驗,而我妹妹就是其中一個犧牲品。”荼蘼夫人摸著胸口,哪怕這樣也無法抑製住她的心痛,每每想到當時所見,活人被推進滿是毒蛇的坑裏,被活生生地啃咬著皮肉反複折磨,直到慘死,她就會想到這一切或許都曾發生在過她年幼的妹妹身上。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因為想去傳聞中的閔朝第一首富府中見見世麵,卻慘遭毒手,落得這般下場,即便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也會覺得殘忍吧!
蘇沐漓更是感到胸口一緊,緊緊地盯著蘇明軒。若是一個正常人,聽到這些必然會有表情變化,或是難過,或是心虛,可蘇明軒卻幽幽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原來,是那個孩子啊。”蘇明軒聲音低低的,有點沙啞,夜裏抖動著的樹葉的暗影落在他的右半邊臉上,讓他整張臉都陷入了黑暗中,很難看清他臉上的表情。慘白的月光唯一照亮的,便是他嘴角的笑容。
這個笑容讓蘇沐漓毛骨悚然。他曾覺得,無論蘇明軒做過些什麼,畢竟都是他的兄弟,骨肉親情,血濃於水,在他麵前,蘇明軒都還是個孩子,可如今聽了這些,他才知道,蘇明軒殘忍的地步遠遠超過他想象的程度。
而且他方才說話的口氣那麼輕鬆,好像還帶這些回味,意猶未盡。
這讓蘇沐漓肯定了荼糜夫人所說,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