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妤一念及此,心痛得已經再說不出話來。
而蕭陌年那漆黑的眸子裏,始終映照著她的身影。
他的眉心收緊,一點都沒有比她更好過。
涼薄依舊的嘴唇,開口卻是:“要不然你先在我的公寓暫住吧。”
顧小妤錯愕地抬頭,不敢置信剛才她聽到了什麼。
蕭陌年竟然邀請她去他的公寓住?
她知道,這些年蕭陌年一直是自己一個人住的。
但他從來沒有帶過任何女人回家,包括顧媚兒。
“這樣不太好,會有不必要的誤會的。”
顧小妤現在已經是泥足深陷,如果當真跟著蕭陌年回家,一旦被顧媚兒發現了,那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沒有關係的,你在我公寓住,我可以搬到公司去住,至於媚兒那邊,她是不會知道的。”
蕭陌年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紅色的星火在黑夜裏格外醒目。
“我……”顧小妤開口才說了一個字,蕭陌年卻低頭,用一種帶著哀傷的眸光,驀然凝視著她。
畢竟是相處了十年的男人,顧小妤很了解,他是在用表情告訴自己,不要拒絕他的一番心意。
顧小妤話到嘴邊隻能咽了下去,可也無法輕易答應了他。
兩人四目相對之際,顧小妤心跳猝然加速,好像一隻歡快的小鹿就要蹦出胸口。
這種感覺,仿佛她和蕭陌年就像過去那樣,是那麼單純的愛著彼此。
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顧小妤的眼中隻看得到蕭陌年。
連日來,她所經受的一連串遭遇,都抵不過他一個溫柔的眼波,和一句在意她的隻言片語。
顧小妤隻要知道,蕭陌年心裏還有她,她就知足了。
“你以為我真心邀請你,以為我還愛著你,對嗎?”
下一秒,蕭陌年的眼神赫然被一層寒霜淹沒!
他的眸子裏再也沒了剛才那一閃即逝的溫柔。有的隻是無盡的諷刺,和輕賤。
顧小妤“轟”地一下,猛然被拉回了現實中,一時難以接受。
“陌年,你……什麼意思?”
“不要叫我陌年!”蕭陌年厲聲道:“我愛著的顧小妤,早就死了,而你根本就不是她,你沒有權利那樣叫我!”
顧小妤剛才還躍動不停的心,瞬間就被塗毒的利刃刺穿了。
她本來清亮的眸子,變得跟死灰一樣,照不進一點光芒。
哀莫大於心死,今天她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義。
蕭陌年也早就不是過去的那個蕭陌年,他對她隻有無窮無盡的恨,而未來,也隻會不顧一切地傷害她。
“陌……蕭陌年,如果傷害我能讓你好過一點,那隨便你怎麼樣都可以。”
顧小妤痛苦而絕望地,微張著嘴唇,牙齒卻在輕輕顫抖。
隻要自己稍微控製不住,眼淚就會如開閘的洪水一樣,肆意狂流。
“顧小妤,我就是要讓你親自體會一下,在最幸福的時刻,從高高的懸崖上跌落下來,是什麼感覺!”
蕭陌年的情緒已接近崩潰邊緣,他猛地把煙蒂掐滅在法國梧桐樹幹上,然後一隻手狠狠地戳著自己的心窩!
“這些年,你知道我這兒有多痛嗎?我隻要一想到你,就沒有一刻能好過!”
顧小妤的臉色和紙一樣慘白。
原來對蕭陌年來說,她才是他的定時炸彈。無時不刻都有可能觸碰到他脆弱敏感的神經。
顧小妤的身體也開始輕輕發抖起來。
就像被狂風肆虐著的,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被無情地打落在地麵。
“叮叮叮……”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忽然把他們的思緒都打斷了。
蕭陌年憎惡地看了顧小妤一眼,拿出手機,瞥了下屏幕,接起來。
“喂,媚兒,我在外麵,對……”
顧小妤就像一個被剝奪了靈魂的行屍走肉,茫然地看著蕭陌年接電話。
半晌,她覺得眼前隻剩下一個白茫茫的世界,既看不到,也聽不到。
顧小妤離開的時候,蕭陌年的眉心擰得死緊,眼裏的憂鬱濃的揮散不去。
可是他卻沒有再對她說哪怕一個字。
似乎他的出現,就是為了羞辱和傷害她,讓她本來就已經遍體淩傷的心,再被狠狠地插上一刀。
那一晚,顧小妤無家可歸,也沒有可投奔的地方。
她成為了世界上最落魄的人。帶著最空洞的靈魂四處漂泊。
接近天亮的時候,才隨便找了一個酒店,進去對前台說開一個房間。
當前台服務生看到,這個女人頭上還頂著晨露,而雙眼卻憔悴的駭人,著實被顧小妤給驚到了。
“我們隻剩下一套單人超豪華大床房,兩千五一晚,請問您要住幾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