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妤過去，跟他淡淡地打了招呼，表情波瀾不興，看不出絲毫的波動。
B大校園裏，學生來來往往，這個時間正是他們趕往食堂吃飯的時候。
在蕭陌年的提議下，顧小妤跟他一起去了當年常去的食堂。
簡單吃完，兩人又去看了當年一起去的自習室，教學樓，還有常常散步的湖邊。
“小妤，你還記得麼，這個人工湖剛剛挖好的時候，有些體育係的學生夏天就在裏麵遊泳，還被學校領導抓住過，當場就從湖裏揪上來三五個人，罰他們站在湖邊，惹得全校圍觀，那時我們兩個在旁邊看著，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B的湖水幽靜，燈光照耀在湖麵上，閃爍著粼粼的波光。
那波光在顧小妤的眼睛裏晃蕩著，讓她的心頭也開始起伏不定。
“當然記得，那個時候這件事情還上了報紙，一時間成為笑談。不過後來就再也沒人敢在湖裏遊泳了。因為後來湖裏淹死了一個人。”
“嗯，準確地說是一個殉情自殺的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跟你一個專業，不過當時比你要高一級。”
蕭陌年和顧小妤在湖前站定，現在的人工湖早就在湖邊圍起了一圈防護欄。
“其實湖水並不深，但對於一個想一心自殺的人來說，就算把頭埋在臉盆裏，也能淹死。”
顧小妤說著說著，心裏陡然湧向一股悲涼，她現在就像那個想自殺的人一樣，雖然和蕭陌年之間誤會已經澄清，但她卻已經無法回頭，隻能把那點留存於心的火星徹底熄滅了。
“不說這話題了，太傷感了。還是聊點高興的吧。”
蕭陌年突然微微一笑，轉而說道：“你知道朱德祐老師現在在做什麼嗎。”
“朱德祐老師？就是當年那個因為鬧出跟自己的學生談戀愛，被學校炒了魷魚，甚至被整個市教育局勒令永不敘用的老師？”
顧小妤記得這位老師是當年漢語言公共課的教授，她和蕭陌年曾經一起上過他的課，為人浪漫富有激情。
不過當年被人爆出和自己專業的一位女生談戀愛的消息後，就學校辭退，從此銷聲匿跡，而那個女生因為沒臉見人，也退了學。
顧小妤以為這就是故事的結束，但看著蕭陌年的表情，明顯不像是。
“是的，那個朱德祐老師，當年被炒魷魚之後，就跟女生兩人一起去了W市，兩人從擺地攤開始，白手起家，聽說現在已經是一家廣告公司的老板和老板娘了。兩人連孩子都已經上小學了。”
“這真的是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有一個這麼好的結局。”
顧小妤有點驚訝，當年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位朱德祐老師的一輩子就這麼完了。
沒想到他們非但沒有被世俗的力量所擊垮，反而勇敢地走到一起，還創下了一片事業。
蕭陌年突然轉過頭，認真地看著顧小妤，那雙眸子始終透著陰鬱，但因為有顧小妤，才散去了部分。
“其實我覺得天下所有不被看好，或者被人刻意拆散的情侶都是這樣，隻要彼此互相信任，能夠互相支持著，咬牙走到最後，總會迎來屬於自己的光明的，你說是不是，小妤？”
顧小妤才支吾了一聲，喉頭就一哽，好像被口水嗆住，沒能說出話來。
蕭陌年的眼神非常認真，話裏隱含著的深層意思，她也並非聽不懂。
“是的，不過我覺得你現在根本不用羨慕朱德祐老師，畢竟你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而且沒人會給你們製造麻煩，你們一定能順順利利地結婚，生子，一家人過上幸福又普通的生活。”
心裏隱隱有些疼痛，但顧小妤並沒有在意，還是把話題給岔了回去。
此後不管多少次，蕭陌年再有意無意，直接或間接地提到他們當年的感情，顧小妤總能用類似的方法讓他敗興。
從一進B大校園開始，她就知道他是為何而來。想要用這樣故地重遊的方法，讓自己的感情複燃，可惜不管他嚐試多少次，最終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我最後的一個願望，就是在當年一起上過自習的地方，我們靜靜地坐一會兒，好麼，就一小會。”
蕭陌年並沒有流露出多少失望，而是提出了最後的要求。
顧小妤沒有多想就答應了。看著時間，現在是晚上八點，如果能在九點之前回到別墅，那大瘟神還不至於產生多大的懷疑。
兩人進入自習室，年輕的大學生男女們正埋首書本間用功讀書。
看到這情景，顧小妤和蕭陌年都輕手輕腳地生怕驚動了他們，找了最後一排的座位，兩人靜靜坐下，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