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她就是錯信了這話,自己的一張臉這才變得萎縮,就連自己在鏡子中看到這張臉都覺得難堪惡心,更遑論其他人呢?
她接過柳姨娘遞過來的瓶子,打開瓶蓋湊上去聞了聞,說道:“是嗎?那倒是要多謝柳姨娘了。”
柳姨娘麵上笑的一片溫和:“你是尚書府的嫡女,不管怎麼樣,若是你的臉毀了,傷的還是尚書府的麵子。更何況,你才這般大的年紀,倘若臉真的毀了,我也於心不忍。放心吧,就算是為了尚書府的麵子吧,這瓶藥我也是要替你求來的。”
“小翠,將藥放好了,切不可亂丟。”
“那既然沒有旁的事,姨娘就先告退了。”
錦繡微微點頭。
看著柳姨娘離開的背影,小翠恨恨的跺腳:“小姐,您難道當真要用那瓶藥?您明明知道,那人沒安好心!”
錦繡笑了笑,未曾多話。
隻是,就連小翠都知道這個人不安好心,她上輩子怎麼就能蠢成那個樣子?她本是顏相獨寵的外孫女,怎麼就將好好的安生日子,過成了那副鬼樣子?
罷了,既然能夠重來一次,她若是還稀裏糊塗的過活,那想必老天爺都要看不下去了吧?
第二日,錦繡起身用過早膳之後,吩咐道:“走吧,今兒個去看看我的好姐姐去。”
若是一次都不去看,旁人或者又該說她是不敬長姐,沒有規矩了吧?
到了院子門口,便一個小丫頭攔住了去路,“給二小姐請安。”
“嗯,姐姐可還安好?”
小丫頭可真不敢放錦繡進去。從昨兒個開始,就聽著大小姐一直在罵二小姐,直言她的腿傷成了這幅樣子,全都是二小姐害的。這會兒要是放了二小姐進去,那還不得捅了天去?
她臉上很是糾結:“這個……那個……大小姐她……她剛剛吃了藥,已經睡下了。”
“是嗎?”
“是……是啊。”
雲錦繡麵上露出為難之色,片刻之後才說道:“罷了,我還是進去看看去吧。昨日柳姨娘給我送了一瓶藥,說是能夠祛掉我臉上的疤痕呢。想著這樣的好東西,若是不拿來跟姐姐分享,我的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她自說自話的說了一通,隨後才看著門口的小丫頭說道:“罷了,你不必進去通報了。我就進去看一眼,就出來了。”
門口的小丫頭簡直想哭的心都有了。
您這一進去,大小姐心情鐵定不好,大小姐心情一不好,那遭殃的還不是她們這些伺候的下人?
可是讓她攔著二小姐不讓二小姐進去,她也不敢啊!
無奈隻得眼睜睜看著雲錦繡進了裏麵。
到了內室,便看到雲溪正躺在床上,腿上還纏著兩片竹片,敷著草藥。屋子裏一股子草藥的味道,十分衝人口鼻。而雲溪的臉上,再沒有平日裏見到的那種溫婉大方善良,眉眼間盡是陰鷙。
“不是說過了誰都不要進來嗎?滾出去!”
雲溪頭也沒抬,隻狠狠的說道。
錦繡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抬起頭麵上一片笑意的看著雲溪。雲溪見屋子裏沒有什麼動靜,抬起頭,恰好看到錦繡那般嘲諷的笑意。
她麵上的神色幾乎保持不住,最終也隻恨恨的的說道:“你為何會來此?我的腿現在已經斷了,從此以後都將不良於行,你是不是很得意?”
錦繡笑意盈盈的站起來,又朝著她的床邊走了幾步:“姐姐說什麼傻話呢?我為何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得意?雖然姐姐斷腿這件事與我並無幹係,但我當時在場,親眼看到姐姐遭受這樣的苦難,於心不安的很呢。”
她說著,從袖袋中拿出那瓷白瓶子,將瓶塞打開,“這個可是柳姨娘好不容易為我向神醫求來的神藥呢。我這張臉已經毀了,想來姐姐卻是不願意腿上留疤的,這不,我便勻出了半瓶子過來,姐姐可不要嫌棄。總歸是姐妹情深!”
她將後麵四個字咬的極重,不知道為何,雲溪聽著竟然覺得心中有些發涼。
她怔愣的看著錦繡,半晌才說道:“既然如此,姐姐就謝過妹妹了。”
“姐妹之間,何談謝字?不過日後姐姐若是用了此藥,可要通知妹妹我。你知道沒有女子不注重容貌的,若是真的能去掉麵上疤痕,這比送我什麼都要令我開心呢。”
雲溪捏著瓶子的手有些發白,再次確認一般的問了一遍:“這是……姨娘送的?”
“姐姐在擔心什麼?”
“沒……沒有。”
“是嗎?想來姐姐也是相信柳姨娘的,既然如此,不若讓妹妹給你上藥如何?”
說著,她衝著雲溪懶懶一笑,配著她那一張嚇人的“半麵妝”可謂是森寒至極。竟然讓雲溪覺得,這個人像是來此索命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