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沐暃忍了忍,沒有說話。
老王妃笑道:“這樣,看你近日來的表現,也像是有了意中人的樣子……”
看著景沐暃那一副想要站起來反駁的樣子,老王妃卻是一臉慈愛的笑著說道:“你啊,別急著否認,母妃是過來人,自然明白的,跟母妃說說是哪家的姑娘,隻要身家清白,門第相差的也不是很大,母妃便做主替你下聘。”
這話聽在景沐暃的耳朵裏,卻是讓他一陣愕然。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母妃對於沫沁柔是怎樣的看重了。這會兒竟然完全沒有提到沫沁柔?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母妃身上,實在是太過反常。
景沐暃狐疑的看向自己的母妃,跟沫沁柔比起來,能讓母妃退步妥協的恐怕隻有複國大業了。現在這種情況,隻有一個可能,那邊是母妃已經知道了自己心悅何人。知道了她背後所代表的勢力和背景,才能這般輕易的便鬆了口,甚至絕口不提沫沁柔的事。
他承認,在剛開始接觸到雲錦繡並且調查到她的身份之後,他確然是存了利用之心的。可是,縱然再如何控製自己,心卻是不能自已,情亦然。
若是在一開始的時候,母妃這樣的提議,他定然會欣然接受。
但是現在,他明明知道,即便是他用自己的方法最後跟錦繡在一起了,這背後依舊少不了權勢的交易。他們之間的愛情,注定了要蒙上一層政治的陰影。內心無比的清楚,可是他現在卻依舊矯情的無法接受。
抬起頭看向老王妃,他有些艱澀的開口說道:“母妃,為了我們所謂的大業,當真什麼都可以犧牲掉嗎?無論是什麼都可以嗎?”
老王妃目光堅定:“無論什麼!”
她轉過頭看向景沐暃,這是自己生下的孩子,她又如何不了解呢?
“暃兒,既然已經身在局中,你以為你還抽的了身嗎?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局麵,你不應該再為了任何事猶豫。而她呢?背後有著那樣的權勢,你以為她也可以躲開這皇城的一團汙水嗎?誰都可以躲開,而她本就是局中人,你若是心裏有她,何不將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護著?你也得到心之所愛,我們也得到了想要的支持,拋開所謂的交易,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景沐暃有些頹然的坐著。
是啊,他從一開始就明白,他們之間注定會是這樣的結局。就算在一起,在世人的眼中也是利益的結合。難道就因為這樣他就要放棄嗎?眼睜睜的看著她,深陷局中,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這更加令他無法接受。
“母妃,我是想要娶她。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顏相手中握有那般大的權勢,被皇室忌憚的同時定然也會對他諸多防範。而我們,從來就不曾被皇室信任過,皇帝和太後更是從來沒有放棄過對我的刺殺。在這樣的時候,倘若我們跟顏相聯姻,這顯然並不是一個好時機。”
原本雙方就都受到皇室的忌憚,倘若他們聯合在一起,不是逼著宮裏的那二人狗急跳牆不死不休嗎?
老王妃沉吟片刻,覺得有理,便點點頭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呢?”
景沐暃說道:“其實,之前我跟顏相已經有了默契,隻是後來在春獵圍場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讓顏相對我產生了一些誤會。”
按照顏相和顏氏對自己現在的觀感,他想要見錦繡一麵都難吧?
老王妃不耐煩的揮揮手,“媳婦是你自己的,你要是自己追不回來,打光棍也怨不得我了。滾滾滾,趕緊滾,今兒個說的這些你心裏頭有數就成,至於外頭那些事兒,究竟要如何做,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摻和。”
而對自己的母妃了解的比較深刻的景沐暃,可不敢將人當真當成是一個婦道人家。
從老王妃的院子裏離開,景沐暃的心情還是非常不錯的。至少,他現在已經確定,母妃並不會成為他跟錦繡之間的阻礙了。
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不透風的牆。
那一日的賞花詩會上,錦繡對上趙秀婉說的那一番話終究還是傳了出去。春獵圍場誰都知道,皇上會去,那兒的安全自然是重中之重,如果不是自己人,又怎麼可能那般輕易的就讓此刻混入其中?
那些混跡朝堂的官員們,或許正經的本事沒有,但是對於那些陰謀詭計的嗅覺可謂是靈敏極了。看起來,錦繡的那番話像是跟趙秀婉吵鬧的時候情急之下說出來的。但是細細深思下來,完全不是沒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