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若書聽出了錦繡話裏的沉靜,抿了抿唇,終究是長長歎了口氣,將那日的事情說了出來:“那日撞見醉酒的雲雷岩,卻是不知或許是因為我與寧王一起,雲雷岩竟是提到當年往事,說起你……你竟不是……”
說到這,顏若書隻覺得再說出一句都顯得十分吃力。
“我竟不是什麼?”錦繡皺眉,被褥之中的手卻是握緊了顏若書:“娘親,告訴我!”
顏若書的眼裏痛苦之色愈烈:“你不是他雲雷岩的女兒,而那日的醉酒,他雲雷岩還沒碰我,我已經是失了身了,而我竟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奪走了我的清白之身!我竟然是不知道!而他雲雷岩當初分明就不是這樣告訴我的!”
後麵的話,顏若書卻是說的極快,甚至不自覺間語調也是提高了幾分,錦繡猛地出聲道:“娘!”手越發地握緊顏若書。
顏若書猛地驚醒過來,這時卻是從外屋傳來了小翠帶著幾分惺忪的語調:“小姐?夫人?”
“沒什麼,隻是我方才做了個噩夢罷了。”錦繡淡淡道,伸手卻是替顏若書擦去了眼角的淚。
顏若書無聲落淚,心中悲苦萬分。
小翠揉了揉迷蒙的眼,猛然間就是驚醒過來,頓時知道方才自家小姐說是做了噩夢,當即就是擔憂道:“那小姐如今還睡得著麼,要不要奴婢去點安神香來。”
“不必了,我已經找著了,正點著。”
小翠隻得應了聲,隻是後來卻是睡不著了,意識不免漸漸回籠,卻是覺得自己方才隱約之間,除卻是聽見了自家小姐後頭的這話,前頭似乎隱約聽見了夫人也說了些什麼。
偏偏仔細想來,卻是怎麼也湊不成一句完整的話,心中不免暗道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守夜丫鬟的本職,竟是睡的這麼死。
內屋之中,錦繡與顏若書在小翠驟然插入的話頭停下之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顏若書的心頭撲通撲通地跳,睜著眼半點睡意也沒有了,錦繡何嚐不是。
錦繡明白,對於一個女子,名節是何等的重要啊,而原本隻是猜想,如今親口從娘親的口中知道了當初還有這樣的事,錦繡隻是心疼母親,卻也是憎惡當初究竟是誰,竟是這樣對待母親。
而這個人,她一定會找出來的!
偏生是無獨有偶,今夜的丞相府後宅院落之中,母女兩人同榻相對無眠,而深遠的皇宮後宮之中,壽康宮太後寢殿之中,反常的燈火通明著。
趙太後冷著眉眼,看著眼前匍匐在地一身黑衣裝扮的窈窕女子,就是沉聲問道:“事情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那女子聲音清冽恭敬道:“那雲錦繡的確並非雲雷岩親生之女。”
誰知,趙太後聽聞這話,猛地站起身來,一手就是重重地拍在那榻欄之上:“那麼,雲錦繡的生父到底是誰?”
女子聞言,當即起身將書信交到趙太後的手中。
直到趙太後看清了那書信之中所寫之事,卻是猛地雙眸劃過震驚,旋即迸出一抹很絕的戾氣,開口的聲音帶著十分的殺意:“想不到這顏若書真是有本事了,竟是和他生下了這麼個雲錦繡!雲錦繡斷不能留!”
女子靜靜地站著,顯得越發的恭敬,心裏也是詫異,沒有想到太後為了這事竟然是發了這麼大的火氣。
趙太後已經站起身,抬步就往案台走去,宣紙展平,取過一旁的狼毫,神色冷沉著筆下走動。
“過來。”
女子聞言,當即走上前去,趙太後就將方才所寫已經吹幹的宣紙折好,徑直放進原先的信封之中,而看過的信已經丟進了案台的熏香爐子了。
“你該知道交給誰,再帶上哀家的一句話,事情做得要滴水不漏,尤其不是被慈寧宮的那位主子知道了。”
“屬下明白。”女子將信收好,腳步極快卻落地無聲一般地快步出了寢宮,消失在暗夜之中。
……
“小姐,寧王爺來了。”小翠掀開了珠簾,抬步走進了內屋,但見自家小姐正倚在貴妃椅上,手裏還是捧著一卷書,正會神地看著。
將手裏的書擱在邊上,錦繡抬眼:“寧王爺在哪兒?”
“在前院,方才管家差了人來咱們院子裏。”小翠說著,已經是斟了一杯茶,遞給錦繡:“小姐怎麼突然之間想到去寧王府下帖子了,寧王竟然還親自來了。”
將茶接過,錦繡抿了一口,微微斂了斂眉,心中所想卻是,隻怕那天燈會雲雷岩沒遮沒掩說出那麼一番話來,一定也是當著寧王的麵了,單看這一個月來,母親都沒有理睬寧王的上府約見的請求,就知道兩人之間存了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