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清媛啊!清媛……”
驟然間,李太醫仰首就是一聲淒厲的長呼,轉而一把就死死地抱著此刻麵色蒼白如紙,卻還是瞪著一雙失去了焦距眼瞳的皇後李清媛,老淚縱橫,口中還是低低呢喃著什麼,卻已經聽不清楚了。
皇晟樊冷眼看著,一雙黑玉般的眼眸之中沒有半點的浮動,在錦繡看來,仿佛那上麵死去的人不是在前些時日,與皇晟樊在假山私會卿卿我我的李清媛,而隻是一個陌生人。
一番的口令從皇晟樊的口中冷漠說出,禁軍開始有條不紊地將整個宴會圍了起來,眾人都湊在了一處。
女眷們一陣的惶恐不安,慘白了一片的嬌容,恨不能像那些昏倒的一並昏了過去倒還輕鬆,今日之後,隻怕今後要連連夜半噩夢了。
“淮王爺這是何意!”
終於,武官之中,有不少的人對於淮王皇晟樊居然可以越過皇帝調令禁軍有了疑惑,而現在更是分明限製了他們的舉動了。
曆來赴宴,都是不可攜帶兵刃赴宴,武官們此刻自然是沒有任何可以傍身的武器,冷著臉外圍站定的禁軍們,心裏已經猜不準,這到底是怎麼了。
錦繡目光四下梭巡了一圈,發現官員之中已經有不少的人開始動搖了,眾人的神色更是百態層出,驚恐,猜疑,慌張,還有欣喜。
“本王何意?”皇晟樊劍眉挑起,目光直直地撞見那個出聲詰問的武官:“自然是奉了皇上的口諭,調令禁軍!”
口諭……
眾人不少都麵麵相覷,很多時候,口諭是分許多種意思的,一如眼下的場景,難道這淮王……
眾人猛地想到了什麼,可是看了看淮王身邊的分明就是景王爺,又有些猜不準了。
正如錦繡也是這樣想的,景沐暃能安然無事地站在皇晟樊的身邊,那麼就意味著,皇晟樊確實是名正言順的調令。
還有,若是皇晟樊真的要逼宮,為了不橫生枝節,一定會製衡著景沐暃的。
那麼,就在剛剛離開的功夫,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呢?
“皇上口諭:眾人盡數不得離開,違者亂箭射死!”皇晟樊冷冷的話再次出口,袖袍翻轉之間,禁軍們已經弓箭準備妥當。
一時間,眾官員連著女眷們頓時又是湧起一陣的嘩然,可是半點都不敢再有所動作了。
錦繡隻是看向景沐暃,但見景沐暃皺著眉,目光看著高台之上,若有所思。
此刻的李清媛沒有被人待下去,隻是在李太醫方才的那個定論之後,就這樣認定了皇後是已經香消玉殞了,再沒有人去查看。
似乎是察覺到了錦繡的目光,景沐暃收回視線,輕輕搖了搖頭,無聲道:“無事。”
錦繡抿著唇,既然景沐暃這樣說,那麼說明,逼宮不是真的,那麼,口諭就是真的了。
可是,要真是這樣,那麼那天的福滿樓之中,皇晟樊分明就是秘密會見了雲雷岩,而所說的她也是親耳聽見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猛地,錦繡似乎想到臉上什麼!
如果,那日皇晟樊原本就知道雲天軒會帶著她去偷聽呢?
而一旦這個設想是真的,那麼,今天的局就不是這樣簡單了!
那皇晟樊這一番心思所要構陷的人……
錦繡眼裏的神色陡然轉深,目光朝著文臣之中的雲天軒看了過去,見雲天軒果然也是慘白了麵色,錦繡更加篤定了心中所想,頓時心中低低歎了口氣。
皇晟樊,心機真的是很重呐。
慢慢地,人群之中的嘩然靜了下來,再沒有人開口。
這樣的僵持持續了有一刻鍾的時辰,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了,再也不管,為什麼景王和淮王居然會是站在了一處,還是在前一會兒還是歌舞升平,變成了眼下的囚困,有人終於說出了那句話:“淮王殿下,您所謂的口諭隻怕是……”
那官員的話尚還未說完,皇晟樊帶著諷刺的神色已經掃向那人,頓時那人又停了下來,再沒有勇氣接著說了。
終於,在眾人的百般猜疑下,和許久的等待煎熬之中,一抹明黃的身影急急而來。
一眾的官員欣喜的神色一下子爬上麵容,除卻為數極少的震驚,官員們都是趕緊跪了一地。
皇帝來了,隻是怒氣沉沉。
目光淩厲地梭巡了一眾之人,皇帝的目光終於放在了那高台之上,皇後一身的鳳袍已經全數被流淌的血浸染成了暗紅色,而李太醫還是死死地抱著李清媛,口中念念有詞,可是含糊不清,並不能聽見究竟是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