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回扶蒼。”夜展離道，“你要做什麼，都依你。”
“我想去看看他葬身的那個地方。”百裏笙深吸了一口氣，哪怕她不想麵對，也終究得承認，他已經離開，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好。”
夜展離拿起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得厲害，在微微發著抖，她無時無刻不在竭力壓抑著情緒，仿佛下一息就會倒下。
她的雙眼，那樣的空茫，像是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依托，那樣的無措，似乎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走。
如果死的人是他，她又是什麼樣的感受？可是有現在的一半難受呢。
策馬而去，風，颼颼刮她的臉頰，百裏笙嗚咽不成聲，喉嚨又疼又澀。
她好恨，可是她何嚐不知道，拓跋家臣服夜展離，他又怎麼會為了靳王，而犧牲他們？
也隻能成為一場空恨了。
三百裏開外，馬匹經過無數來不及掩埋的野獸和將士屍體，可以想象這裏發生了怎樣激、烈的戰鬥。
他，也曾在這裏，浴血奮戰，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去見她。
可是，蒼天終究沒有成全他，離開這個世間的那一刻，他又是什麼樣的感受呢？
在一個懸崖處，夜展離勒住馬匹，看著千仞的峭壁之崖，估摸著，大概有百丈來高，任何人從這裏掉下去，都沒有生還的可能，更不要說心髒中了劍的靳王。
“底下是皚皚白骨，陰氣太重，靳王已經被分食，沒有必要再下去了，這裏就是他掉下去的地方。”
百裏笙愣愣地看著下麵的虛空，隻依稀看得到隱約的白骨，他一生榮華尊貴，沒想到，卻屍骨無存，魂葬於此。
風，吹拂著她清涼的臉。
“好冷啊。”
百裏笙雙眼淒惻，“王爺，我好冷啊，你在哪裏呢。”
忍不住的，向前走一步，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差一點往下墜去，幸而夜展離抓住了她的手，擁入懷中。
卻沒見他已是滿臉的怒容，“不要命了？為了他，你居然不想活了嗎？”
百裏笙也隻是不小心，哪怕她再難受，也不會想要去殉情，逝者已矣，她隻有好好的活著。
她俯身，從地上捧起一把土，放在帕子裏，包好，能讓她寄托哀思的，也不過是一抔土罷了。
她跪在地上，伏地而泣，心在戰栗，又痛又空。
恨這片土地，摧毀了他，可也埋葬了他，從此，她是再也不能釋懷這裏。
看著她痛不欲生，夜展離眼眸一派幽黑。
她這麼愛你，你死了，本尊會放心。
不知道多久，百裏笙渾身麻木，疲倦不堪，夜展離將她扶起來。
“可以啟程了。”
九天，交給拓跋珩打理，他有把握掌控。
其他的，她在何處，他就要在何處。
回到中州，已經是兩天以後。
靳王犧牲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中州大陸，人人無不緬懷痛心。
驚才絕豔，運籌帷幄的靳王爺，本來可以高高在上地發號施令，本來可以全身而退，可是卻為了中州的黎民百姓，殉身於戰場。
百裏笙這幾天隻勉強吃了一點東西續命，腹中的胎兒又需要營養，整個人瘦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