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雪又是紛紛揚揚。
林落施走到大樓下麵的時候感覺腳下的靴子已經有一些濕,冰涼冰涼的,和手的溫度一樣。
手裏的熱可可已經差不多喝完,她連同袋子一起丟入垃圾桶,長長的睫毛抬起,看了一眼這棟高達四十多層的建築,風格古樸卻堅實而有特色。輕輕哈一口氣到掌心裏,她越過最後的一條斑馬線朝對麵走去。
走到盡頭的時候剛好綠燈熄滅,一輛車已經擦著斑馬線行人的腳步倏然行駛了過去,濺起了雪,落在人們的衣服上,隱約能聽見一兩聲低咒。
她垂眸,掃開了黑色風衣上的雪花,朝著那一棟大樓走去。
剛剛過去的那輛車卻猛然路麵上停下來——
雪天,路滑,車子沒停穩的時候就有人從車上下來,深邃的眼睛有著東方人的精致輪廓,也有著西方人的魅惑與懾人,他抬眸就看到一整片茫茫的大雪,來往都是清晨的上班族,那麼多人在穿梭,他卻想要找到剛剛恍惚看到的,一個女子輕柔垂眸,掃去身上雪花的畫麵。
那一個瞬間,她一個剪影就勾住了他的心髒,卻又驟然一閃而過。
蔣東亮透過後視鏡看他,問道:“你找什麼?”
他連外套都沒有穿,單薄的墨色西裝襯得他整個人修長挺拔,他睫毛上落了雪,薄唇開啟,低低道:“我好像看到她了。”
蔣東亮扯了一下嘴角,緩緩開口:“那你仔細挑挑,雖然這是曼徹斯特,可是黑頭發黑眼睛溫柔漂亮的女人很多,看看哪個是你要找的,恩?”
後視鏡裏,那個男人宛若完美的雕塑般站立著。
蔣東亮於是知道自己說話有些過了,看看表繼續說道:“我們還有幾分鍾就到總部,你想想自己是先安頓還是去董事會那邊。”
車外還是半點動靜都沒有。
蔣東亮臉色沉了一下,探身過去將車門打得全開,沉聲道:“不是我說你,你傷口經不起這麼凍,不想死就上來行嗎?——肖墨寒——”
他終於動了。
腳上帶著一點雪進來,他冷俊的側臉隱沒入車裏,將剛剛的影像徹底拂去。
“先幫我調查有關千禦野的事……他帶著她在曼徹斯特,不會就這樣毫無根基地來……”肖墨寒薄唇輕輕動著,目光散發著清亮的光,“還有——別驚動她跟孩子。”
蔣東亮險些扶額。
他實在是想不通,怎麼他腦子裏一直都是這些東西。
“肖墨寒,你知道你有多少年沒回曼徹斯特了嗎?”他回頭問道,“自從你爸要你回國內,你一回去就是十多年,你上次來過這裏卻都隻是因為公事,沒有一丁點要回來主事的意思,你知不知道董事會的人被傑瑞那個家夥折騰得有多慘?”
安靜,龐大的雪,從天空紛紛揚揚飄落而下,輕柔舒緩得沒有一絲聲響。
肖墨寒閉著眸,濃密的睫毛散發著肅殺沉靜氣息。
他優雅的手指在眉間輕輕輕輕抵著,像是在承受著一場逃避不了的責備,他壓下心裏翻騰的罪惡,啞聲開口:“先去董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