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汀從書房中逃出來,想要回自己的房間。可是自小在水鄉長大的她,到了這座偌大的府邸,竟然連方向都分辨不出來,四處轉了一圈,竟然迷了路。
身邊不停地有丫鬟來來去去,可是見了她都當她是透明的一般,她也不好意思上前詢問,隻能一味往前走。
不知不覺竟然到了一片開闊的湖麵,一見到水,她幾乎立刻就興奮了起來,仿佛忘記了剛剛寧承軒對她的侮辱,開心的跑到湖中央的亭子裏,扶著欄杆,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仿佛看到了家鄉的那一條小河。
隻是看著看著,她的興奮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更是無邊的傷感。
真的就這樣遠離江南了嗎?真的就這樣在這座府邸中過一輩子了嗎?終日麵對著那個寧承軒?不久之後,寧先生是不是會離開這裏,回到江南,而她,就隻能呆在這裏,從此與他,相隔天涯?
寧子宸遠遠看著臨辰亭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便踏著緩步走了過來,見她趴在欄杆上不知在想什麼,便道:“汀兒?”
汐汀猛然回過神來,看向他,臉上突然泛起一絲不自然的紅暈:“寧先生。”
寧子宸微微一笑:“你在想什麼?不開心嗎?是不是軒兒他欺負你了?”
汐汀輕搖著下唇,過兒很久才搖了搖頭:“不是,我隻是有一點想家。”
寧子宸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跟軒兒,真的是真心相許嗎?”
汐汀愣了愣,心裏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大喊——不是!不是!我不喜歡他!我一點也不喜歡他!我心裏的人,是你,從頭到尾都是你啊!
可是,她看著他溫潤的臉龐,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果說了,她可能,就真的一輩子別想再像現在這樣,跟他麵對這麵說話了。
寧子宸隻道她是不好意思,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隻是歎了口氣:“若真是想家,以後叫軒兒多帶你回去走走便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寧先生!”眼看這場對話就要告終,汐汀突然開口叫住他,鼓足勇氣道:“你可不可以教我彈琴?我一直想跟你學琴。”
寧子宸淡淡一笑:“就這個?行啊,不過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你到這裏來等我吧。”
汐汀一聽,立刻臉色泛起紅暈:“那個……其實我不認識路,所以才走到這裏來的。”
寧子宸微微皺著眉頭,臉上的笑意卻更加掩蓋不住,道:“軒兒也太疏忽了,都沒給你配個丫鬟麼?你跟我來吧,我讓管家給你挑一個機靈一點的。”
一晚上,汐汀翻來覆去,腦子裏都是寧子宸溫潤如玉的笑臉,竟至夜不能寐。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匆匆起身,精神卻異常好,跟著丫鬟來到了臨辰亭,不曾想,卻看見了一臉慵懶的寧承軒正坐在亭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汐汀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寧承軒卻已經向她招手,無奈,她隻得走過去。
寧承軒遣走了帶她來的丫鬟,起身走向她:“聽父王說你想學琴,我自問也學到了父王七八分的琴技,教你,應該是綽綽有餘吧?所以我就自動請纓,怎麼,你不會不滿意吧?”
汐汀咬牙看著他,走到石桌旁邊坐下:“那就有勞小王爺了。”
寧承軒卻突然走到她身後,伸手掐住了她白皙的脖子,臉上的表情變得陰狠起來:“我說過,你不要再對我父王存什麼非分之想,你要是再敢像這樣處心積慮接近他,我一定會不擇手段。”
這是汐汀第二次被他掐住脖子,可以預見,將來這樣的事還會發生很多次,所以這次,她反倒鎮定得很:“我隻是想要學琴,如果這是非分之想的話,那請小王爺動手吧。”
寧承軒眼看著她白皙的臉龐變成紅色,忽然邪惡的一笑,鬆開她,拍了拍她的小臉:“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再幹這種傻事,對吧?”
他拍了拍手,看著桌上擺著的琴,俯身貼近她:“不是要學琴嗎?我們開始吧。”說完,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兩隻手,帶著她的手指,緩緩在琴弦上波動,讓那一絲絲不成調的曲子從倆個人的手指間共同流瀉出來。
汐汀渾身僵硬,隻是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指,毫無感覺的撥弄著麵前的絕世好琴。
驀地想起昨日從他口中瀉出的那個名字,汐汀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盈盈是誰?”
果不其然,寧承軒全身一僵,手也停止了動作。
他在憤怒。汐汀隱隱察覺到他身上的怒氣,他一定是在極力克製,因為他手上的青筋已經開始暴起,手也開始微微發顫。
汐汀了然的微微一笑。原來,這就是寧承軒他的死穴。